拒絕了?
他竟然拒絕了?
張程顏手里的葡萄皮掉在了褲襠上都沒發覺。
這小子腦子被門夾了吧?
這可是孟花魁的閨房啊!
多少人做夢都想進去聞聞味兒,他居然說不必了?
孟花魁也是愣了一下。
顯然沒料到會被拒絕。
那張絕美的臉上閃過一絲錯愕,隨后又化作一抹玩味的笑意。
“哦?”
“是妾身的茶不好,還是公子嫌棄這煙花之地辱沒了身份?”
這話帶刺。
要是回答不好,就把這里所有的客人都給得罪了。
岳笠搖了搖頭。
他理了理有些微亂的衣襟。
“茶是好茶,人更是佳人。”
“只是家中尚有嚴妻。”
這話一出,周圍響起一片哄笑。
有人嘲諷,有人不屑。
“切,原來是個懼內的。”
“也是,入贅衛國公府,哪還有什么男人尊嚴。”
“可惜了一身才華,終究是籠中鳥。”
屈平鞅更是抓住了機會,陰陽怪氣地哼了一聲。
“裝什么清高。”
“說到底,還不是怕回去挨李大小姐的鞭子?”
“岳笠,你也就這點出息了。”
岳笠沒搭理這些蒼蠅。
他轉過身,看向樓梯口。
那是離開的方向。
也是通往外面廣闊天地的方向。
“懼內也好,清高也罷。”
“我岳笠行事,何須向爾等解釋?”
今晚過后,這一拒,比那一睡,更能讓人記住。
他走到樓梯口。
停下腳步。
回頭看了一眼滿堂的朱紫權貴。
一股郁積在胸口的濁氣,隨著酒意噴薄而出。
“白酒新熟山中歸,黃雞啄黍秋正肥!”
聲音洪亮,穿透了整個胡月樓的喧囂。
眾人都愣住了。
這又是要作詩?
而且聽這開頭,不像是那種纏綿悱惻的艷詞,倒像是田園歸隱?
岳笠大笑著往下走。
每走一步,便念一句。
“呼童烹雞酌白酒,兒女嬉笑牽人衣。”
“高歌取醉欲自慰,起舞落日爭光輝。”
這幾句一出,那種畫面感撲面而來。
沒有勾心斗角。
沒有門第之見。
只有最純粹的灑脫和快樂。
吳王李恪的手指輕輕敲擊著桌面,跟著節奏打起了拍子。
魏王李泰則是閉上了眼,似乎在回味這詩中的意境。
岳笠已經走到了大門口。
外面的夜風灌進來,吹得他衣衫獵獵作響。
他停在門檻處。
背對著眾人。
背影孤傲,如同一座不可逾越的高山。
“游說萬乘苦不早,著鞭跨馬涉遠道。”
聲音陡然拔高。
透著一股子金戈鐵馬的銳氣。
哪里還有半點贅婿的窩囊?
這分明就是一位即將出征的將軍,一位胸懷天下的國士!
最后。
他仰起頭。
看著長安城璀璨的星空。
那是大唐的夜空。
也是他岳笠即將征服的舞臺。
“仰天大笑出門去——”
聲音拖長,如龍吟,如虎嘯。
震得人心頭發顫。
“我輩豈是蓬蒿人!”
轟隆!
這句話,就像是一道驚雷,狠狠地劈在了所有人的天靈蓋上。
蓬蒿人。
那是野草。
是普通人。
是庸才。
他岳笠,是在告訴所有人。
別拿那種世俗的眼光看老子。
老子雖然現在是贅婿,雖然現在沒權沒勢。
但老子注定不是池中之物!
只要給點水,老子就能化龍!
這是一種何等的狂妄-->>?
又是一種何等的自信?
岳笠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