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秒鐘后。
“王坤嗎?我是張百川。”
“老總,我們正在肅清殘敵。”
“不要停,保安團你們不用管,留給后續部隊。你的任務只有一個:以最快速度趕到浙贛線,切斷鐵路。沿途遇到營以下敵人,繞過去;團級以上,如果繞不過去,就打垮,但不要追擊。明白嗎?”
“明白,可是老總,我們側翼和后路――”
“不要擔心,現在第二、第三梯隊主力已過江,側翼有掩護,后路有第二梯隊清掃,你只管往前插。記住,你現在就不能停頓。停頓了,國民黨就能緩氣了。”
“是,保證完成任務,”
通話結束。
張百川放下話筒,看向張運逸:“第二梯隊渡江情況怎么樣?”
“五縱、七縱、九縱已全部過江。十縱彭雪峰部正在集結,按新命令向蕪湖方向運動。”張運逸看了看表,“最遲明早六點,所有調整部署的命令都能下達到各縱隊。”
粟昱走回地圖前,仔細看著上面新標出的箭頭:“老總,如果一切順利,三天后,湯恩伯的防線就會被我們撕成三段:南京一段,滬杭一段,中間皖南一段。到時候,他守哪里都不是。”
“到時候,”張百川說,“我們就該考慮怎么打南京了。”
他停頓了一下:“占領南京在政治上有象征意義,但在軍事上――上海才是關鍵。上海有港口,有工業,有我們急需的物資。而且,只有拿下上海,才能徹底切斷國民黨從海上獲得外援的通道。”
“你的意思是,”粟昱轉過頭,“南京可以圍而不打?”
“看情況。”張百川說,“如果湯恩伯死守南京,我們就圍住他,主力繼續東進,先取上海。如果他想放棄南京撤往上海――那我們就在半路上截住他。”
指揮部里,參謀們忙碌著將一道道命令譯成電碼,發往各個縱隊。地圖上的紅色箭頭隨著最新戰報不斷向前延伸,張百川坐回椅子上,閉上眼睛,揉了揉太陽穴。
“累了?”粟昱遞過一杯熱水。
“沒事。”張百川接過杯子,喝了一口,“在想一件事。”
“什么?”
“我們在江南這么一動,老蔣會有什么反應。他會不會從華北、從中原抽兵南援?或者更直接一點,他會不會讓還在東北的國民黨部隊放棄東北,全力回防江南?”
粟昱沉默了一會兒:“東北那邊,東野應該能牽制住。”
“但如果我們推進太快,老蔣可能狗急跳墻。”張百川放下杯子,“所以這一仗,既要快,又要控制節奏。不能把老蔣逼到別無選擇,只能放棄東北全線南撤的地步。那樣的話,我們在江南的壓力會倍增。”
“你的意思是――”
“南京可以打,但要打得‘艱難’一點。”張百川說,“讓老蔣覺得,只要再調些兵來,就能守住。這樣他就會從其他地方抽兵填南京這個窟窿,而不是放棄東北。”
粟昱笑了:“你這是要釣魚啊。”
“釣一條大魚。”張百川也笑了:“不過這是后話。現在第一步,是先讓湯恩伯亂起來。”
“告訴各縱隊,三天。我只給他們三天時間。三天后,我要看到湯恩伯的防線開始崩潰。”
粟昱走到他身邊:“三天后,就該我們決定,是打南京,還是打上海了或者兩個一起打。”
張百川從容不迫:“發報吧。告訴全軍渡江只是開始,戰役現在才打響。”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