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指揮部？”參謀長李錚差點以為自己聽錯了，對面是川軍軍閥楊森兩個整團加一個中央軍炮兵營，正撒開網撲過來，軍團長不想著怎么鉆出去，反而要迎頭撞上去，直掏心窩？

政委陳云峰也急了：“軍團長，這太冒險了，我們剛經歷惡戰，人困馬乏，彈藥也不充裕，楊森的指揮部肯定守備森嚴，硬撞上去…”

“誰說要硬撞了？”張百川眼神銳利，手指戳在地圖上楊森部和中央軍結合部得縫隙：“你看這里，楊森急著合圍我們，他的部隊拉出來，中間的縫隙就是他的致命傷。”

他抬頭看向幾個師長：“老何，”

“到，”一師長老何立刻挺直腰板。

“帶你最能打的那個團，換上剛才繳獲的川軍皮，給我裝成潰兵，不用多像，狼狽點，慌一點，直接往楊森指揮部方向跑，嘴里就喊‘紅軍主力打過來了，頂不住了，要喊得真，喊得慘，”

老何眼睛一亮：“詐敗沖營？攪混水？”

“對，把水給我攪得越渾越好，吸引他的注意力，”

“明白，”

“老徐，”

“軍團長，”二師長老徐上前一步。

“你帶二師，從左側這片林子摸過去，聽到老何那邊鬧起來，指揮部一亂，立刻給我強攻，不要節省彈藥，動靜鬧得越大越好，讓他以為主力是從左邊來的，”

“是，”

“老王，”

“到，”三師長王國勝聲如洪鐘。

“你的三師，任務最重，悄悄運動到右側這個山坡后面，把所有機槍、小炮都給我集中起來，等老徐那邊一打響，老何把門口攪亂了，你看準指揮部的位置，給我往死里轟，轟完立刻沖鋒，直插他指揮部心臟，速戰速決，”

“保證完成任務，”

張百川最后看向李錚和林風：“參謀長，協調各師動作，時間要掐準，林風，電臺靜默，但耳朵給我豎起來，監聽楊森部的通訊，一有異動立刻報告，”

“是，”

命令傳下。獨立軍團戰士疲憊被一股殺氣取代。戰士們默默檢查武器，分配彈藥。

老何那個團動作最快，很快，一百號人換上亂七八糟的川軍軍裝和破皮襖，臉上抹著黑灰血漬，哭爹喊娘地朝著預估的楊森指揮部方向“潰退”下去。

“跑啊，紅軍打過來啦，”

“擋不住啦，快跑啊，”

“指揮部在哪？快給軍長報信啊。

哭喊聲、雜沓的腳步聲、槍支碰撞聲，在黃昏的山谷里顯得格外刺耳。

楊森指揮部設在一個背山的小村里，外圍拉了鐵絲網，設了崗哨。突然看到這么一大股“潰兵”瘋瘋癲癲地跑過來，哨兵立刻緊張地拉動了槍栓。

“站住，干什么的，再靠近開槍了，”

“自己人，自己人啊兄弟，”老何跑在最前面，帽子都跑丟了，喘得像是下一秒就要斷氣，“快…快通報軍長，紅軍…紅軍主力從后面兜上來啦，弟兄們全垮了，快讓軍長轉移啊，”

哨兵將信將疑，看著這群人狼狽不堪、驚惶失措的樣子，又聽到遠處似乎隱約有槍炮聲，心里也慌了。

“你們是哪部分的？”

“我們是…是二團三營的，營長都被打死啦，”老何胡亂報著番號，一邊說一邊就往鐵絲網缺口處擠，“快讓我們進去，紅軍馬上就追來了，”

潰兵的情緒是能傳染的。守衛指揮部的部隊看著這群嚇破膽的“自己人”，聽著那凄厲的哭喊，不由得也騷動起來。軍官大聲呵斥著，試圖維持秩序，但缺口已經被老何的人堵住，亂哄哄地擠成一團。

指揮部里，楊森剛接到外圍部隊發現紅軍動向、正在合圍的電報，正志得意滿，準備一舉建功。外面突然傳來的巨大騷動讓他眉頭一皺：“外面怎么回事？亂糟糟的，”

一個參謀急匆匆跑進來：“師座，外面來了一股潰兵，說是二團的，紅軍主力打過來了，他們營被打垮了…”

“放屁，”楊森一拍桌子，“二團還在側翼運動，哪來的主力紅軍打他們？肯定是嚇破了膽的散兵游勇，讓他們滾開，再沖擊指揮部，格殺勿論，”

命令傳下去，外面的槍栓拉得嘩嘩響，但潰兵和守衛擠在一起，一時根本分不開。

就在這混亂到極點的時刻，左側山林方向，突然爆發出密集的槍聲和爆炸聲，喊殺聲震天動地，指揮部里的人臉色全都變了。

“軍座，左側發現紅軍主力，攻勢很猛，”通訊兵抓著電話嘶吼。

楊森心里咯噔一下：“頂住，讓他們頂住，命令右翼部隊向中央靠攏，炮兵，炮兵給我轟擊左側山林，”他的注意力完全被左側吸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