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錚只覺得體內血脈，在這一刻變得前所未有的沉穩厚重，仿佛與大地山川融為了一體，每一次心跳，都與地脈的搏動同頻共振。

陸壓身上那太陽真火，此刻卻多了一絲普照萬物的溫暖與生機，不再僅僅是焚盡一切毀滅。

灼華與懷瑾更是感覺道心一片空明，那份守護生靈的慈悲與仁善，升華為了一種可以觸摸、可以引動守護法則雛形。

“多謝老爺成全！”玄錚等人次深深一拜。

一旁，剛剛親手清理門戶的三清圣人，靜靜地看著這一幕，神情復雜到了極點。

尤其是元始，他目光在鐘離和玄錚身上來回流轉，眼底深處，閃過一絲連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羨慕與悔意。

他回想起自己教導十二金仙時的場景。他傳授他們道法，賜予他們先天靈寶，要求他們恪守清規，順應天命。可到頭來，在大劫之中，這些弟子卻被輕易地“打碎”，連反抗余地都沒有。

而鐘離呢？他似乎從未刻意教導過什么。他只是給了這些小家伙一個家，一片可以自由生長土壤，讓他們去親身經歷，去感受，去犯錯，去領悟。最終，他們卻都成長為了足以獨當一面的參天大樹。

“鐘離道友。”元始深吸一口氣，上前一步“今日方知，大道三千，皆可通途。道友這‘守護’之道，其高遠，不在我兄弟三人之下。先前是貧道……坐井觀天了。”

“道友以契約為尺，量天地，度人心，此乃‘有為’之極致。又以守護為本，順應萬物自然，此乃‘無為’之巔峰。”老子亦是撫須一嘆，眼中滿是贊賞，“有為無為，圓融如一，貧道佩服。”

通天則沒有那么多繁文縟節，他毫不客氣地一拳錘在鐘離的肩膀上，“鐘離！我算是看明白了！你這家伙，才是真正的‘教化’之師！不僅點化了我等兄弟，連教徒弟都比我強上百倍！不行，今日說甚么，都不能只喝茶了！把你那珍藏的‘故鄉酒’拿出來！”

鐘離看著眼前這三位解開心結、恢復了往日情誼的圣人，臉上也露出了微笑。他一揮手，石桌上茶具消失，一壇尚未開封的酒壇，以及四只酒樽出現在桌上。

“佳釀，自當與摯友同飲。”

他親自為三人滿上，琥珀色的酒液在杯中蕩漾，散發出清心和日落果的清香。（不管這兩種能不能釀酒，我都寫了，就當它能叭）

“這第一杯，敬盤古大神，開天辟地之功。”鐘離舉杯。

“第二杯，敬洪荒萬靈，于量劫之中，求存之艱。”

“這第三杯，”鐘離一頓，目光掃過三清，最終落在通天身上，“敬你我，相識一場。”

酒過三巡，氣氛已不復先前沉重。元始甚至開始與通天，探討起了日后該如何約束門下弟子，重建玄門秩序。老子則饒有興致地，向鐘離請教著塵歌壺中循環往復的法則奧秘。

就在這氣氛最為融洽之時，鐘離放下了手中的酒杯，目光望向了壺中世界那片蔚藍天空，仿佛能穿透一切，看到遙遠時空之外。

他緩緩開口，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入了每一個人的耳中。

“天下無不散之筵席。”

一句話，讓原本熱烈的氣氛，瞬間冷卻了下來。

元始與老子臉上的笑意緩緩收斂，取而代之的是一抹錯愕。

而通天則在瞬間僵住了，他怔怔地看著鐘離，眼眸中閃過一絲慌亂。

“鐘離……你……這是何意？”通天聲音有些干澀。

鐘離轉過頭，平靜地微笑道：“封神事畢，天庭正神已然歸位，三界秩序重立，洪荒靈氣也將在新的平衡下，重新走向繁榮。我在此地‘因果’，也算了結了。”

他頓了頓，眼中閃過一絲懷念與擔憂的復雜情緒。

“我的故鄉，還在等著我。那里，有我尚未完成的契約，亦有我必須守護之人。”

“繁榮？平衡？”

通天低聲重復著這兩個詞，仿佛在咀嚼兩塊燒紅的烙鐵。他將手中玉杯重重地頓在石桌上，發出一聲脆響！那剛剛還其樂融融氣氛，瞬間被一股悲憤所撕裂！

通天緩緩抬起頭，雙目赤紅，那眼神不再是面對摯友，而像一頭被逼入絕境的孤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