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云身影如一抹逍遙的晚霞,最終消失于五莊觀的青翠之中。
陳都之上,那浩瀚功德金云并未立刻散去,而是化為金色光雨,洋洋灑灑落向人族大地每一個角落。沐浴在這光雨之中的人族,百病盡消,體魄強健;田地里五谷更是瘋狂生長,稈莖變得粗壯,谷穗愈發飽滿,預示著大豐收。
地皇之功,澤被蒼生,人道氣運再次暴漲,其勢之盛,幾乎要與那高天之上的玄門分庭抗禮!
當溫飽不再是困擾,當疾病不再是夢魘,新的陰影,便從人心縫隙之中,悄然滋生。
部落與部落之間,為了爭奪更肥沃的土地,為了搶占更豐沛的水源,小規模沖突與摩擦,如同燎原野火愈演愈烈。天皇伏羲所定下的禮儀與秩序,在人心欲望面前,顯得那般脆弱。
亂世之中,必有英雄應運而生。
黃河流域,有熊部落,在一位名為軒轅年輕首領帶領下,如同一柄出鞘利劍迅速嶄露頭角!
他并非天生圣賢,亦無神異降世。他的威望,是在與兇獸搏殺中,用一道道傷疤換來;他的智慧,是在無數次部落沖突的血與火中,用一次次勝利鑄就。他目光如炬,洞悉了人族內部四分五裂的巨大隱患。他心懷壯志,立誓要以手中之劍,為人族,開創一個真正統一、再無內亂的煌煌大世!
“人族,需要的不是偏安一隅的富足,而是一個統一的聲音,一個共同意志!”
帥帳之中,軒轅指著那張用獸皮繪制的簡陋地圖,對著麾下眾將,聲音鏗鏘有力。
隨著有熊部落節節勝利,越來越多小部落選擇歸附。一股代表著統一與征伐的人道氣運,開始瘋狂地向著軒轅匯聚!
諸圣,再次將目光投向了這片大地。
他們知道,人族第三位皇者,人皇,已然應運而出!
……
西方,須彌山。
接引與準提,盤坐在菩提樹下,看著東方那日益強盛的人道氣運,眼中流露出是壓抑了萬年的渴望。
“師兄……”準提聲音干澀沙啞,“這情形不太對啊,雖說人皇之師定了我西方,可這明顯人皇走殺伐統一路線,有悖我西方教義!”
接引緩緩睜開雙眼,那眸子里閃過一絲精芒。與準提焦急不同,他思考的是更深一層。
“師弟,你可曾想過,為何人皇之道,充滿了殺伐與征戰?”
準提一愣,隨即答道:“人族內亂,自然需要一位雄主以雷霆手段,掃平寰宇,方能一統。”
接引點了點頭,“可我西方教義,講究慈悲為懷,渡化眾生,勸人放下屠刀。這與人皇的金戈鐵馬之道,豈非背道而馳?若強行前去,只怕會被那軒轅,當做迂腐之輩,一不合,便逐出帳外!總感覺,我們被做局了!”
是啊!讓一個正在開疆拓土、殺伐果斷的君王,去相信因果輪回、來世福報,這簡直是天方夜譚!闡教講順天,能順軒轅統一大勢;截教講有教無類,能容納軒轅麾下萬千族人。唯獨他們西方教,教義與人皇行事風格,格格不入!
“那……那可如何是好?”準提急得抓耳撓腮,“難道就眼睜睜看著這功德,從指縫間溜走嗎?我不甘心!”
“莫急。”接引眼中閃爍著光芒,他緩緩伸出兩根手指。
“此事,有兩個關鍵。”
“其一,我們不能去教他如何做,而要去教他為何做。軒轅之劍,斬的是肉身,平的是土地。但他每殺一人,每滅一族,便會結下一份因果,生出一份怨念。這些怨念匯聚,便是‘殺業’。殺業纏身,莫說證道,便是他那統一之后的人族王朝,亦會被這股業力反噬,國祚不長。”
“我們不去阻止他殺伐,反而要承認他殺伐‘必要性’!我們告訴他,他所行之事,是為了人族大統而不得不為‘大犧牲’!他背負了整個人族殺業,是人族英雄,亦是身負罪孽之人。而我西方之法,正是助他洗滌這份罪孽,讓他那沾滿鮮血的王座,能夠坐得安穩的唯一法門!”
準提聽得雙目圓睜,呼吸都變得急促起來!
妙!實在是妙啊!
這一番偷換概念,直接將西方教從一個與人皇之道相悖“阻礙”,變成了一個能為人皇豐功偉績進行粉飾和升華必需品!
“那其二呢?”準提迫不及待地追問。
“其二,便是派去的人選。”接引目光轉向了菩提樹下。
“人皇,在‘殺’、在‘心’。對癥下藥,便需派一位‘醫者’前去。藥師琉璃,他所修之道乃是‘救贖’。讓他前去,本身便是一種表態:我們不是來指手畫腳的,我們是來為你,為人族,治療戰爭創傷。如此,方能在那位雄主面前,站穩腳跟。”
準提恍然大悟,撫掌大笑:“師兄高見!如此一來,大事可成!大事可成矣!”
“藥師。”接引聲音悠悠響起。
“弟-->>子在。”菩提樹下,一位年輕僧人聞聲,緩緩睜開了雙眼,對著二圣,行了一個佛禮。
“人皇已出,其名為軒轅。”準提看著自己最得意的弟子,眼中充滿了期許,“今日,便由你下山前往東方陳都,擔任那人皇之師,輔佐他功德圓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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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行,不僅是為了功德氣運。”接引補充道,聲音變得無比嚴肅,“更是要將我西方的‘道’,在這東方大地之上播撒種子。記住,莫要與他爭辯殺伐對錯,只需讓他明白,殺伐之后‘業’,唯有我西方之法可解!你可明白?”
藥師琉璃心頭一凜,他感受到了兩位老師語氣中那份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