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嶸不容拒絕地下了命令,“好了,淵兒,你和星堯帶一隊精銳弟子,改日出發去幻月海,把蜃樓珠找回來,助同門勘破心魔,結成金丹。”
洛星堯心頭一緊,剛想開口拒絕,他可是親耳聽過容淵那個關于幻月海的噩夢,深知其中兇險萬分,卻被容淵抬手攔下。
只見容淵微微躬身,行了一禮,聲音平靜無波:“是,宗主。”
大殿外,洛星堯焦急地拉住容淵:“大師兄!你為何要答應?你不是說過那里……”
容淵側眸睨了他一眼,眼底帶著一絲若有似無的嘲諷:“現在,你終于信我了?”
洛星堯一時語塞,半晌才低聲道:“事實擺在眼前……我不得不信。”
容淵見他這般情態,語氣也緩和下來,好歹是自幼一同長大的師兄弟,情誼非比尋常。
他拍了拍洛星堯的肩膀,寬慰道:“不必憂心,屆時,你與其他師弟在岸上接應便是,我獨自潛入海中取得蜃樓珠。”
洛星堯猛地抬起頭,眼中滿是不解與擔憂:“大師兄,你……你明知幻月海兇險異常,為何還要主動涉險?”
容淵微微垂首,沉默片刻,方才低聲道:“今日若你我斷然拒絕,宗主依然會派遣其他同門前往,他們修為不及你我,此去無異于送死……我于心何忍?”
他頓了頓,聲音更輕了幾分,“何況……那蜃樓珠,我想親手取回來,送給小慈。”
“這是我上輩子……欠她的。”
洛星堯突然沉默下來。
倘若幻月海之事當真如容淵夢中預示那般發生,那么……大師兄曾提及的、關于沈清瑤的那些事,難道也都是真的?
這個念頭令他細思極恐,一股寒意自脊背竄起,這些年來,上云宗上下,難道竟偏寵了一個心如蛇蝎的惡魔嗎?
他無意識地低喃出聲:“小慈……”
有些人,離開得越久,那份思念與愧疚便發酵得愈發沉重,這些年間,他與容淵只要得空,便會易容改扮,悄悄前往仙氣飄飄宗山下的那家火鍋店,不為別的,只盼能遠遠望上沈慈一眼,見她一切安好,方能安心。
他們就這般,隔著熙攘的人群,默默注視著她一點一點抽枝發芽。
看著她從一個需要仰頭看他們的小蘿卜頭,漸漸出落成靈秀嬌俏的少女,感知著她的修為日益精進,直至如今,即便他與容淵聯手,也再非她的對手。
雖然沈慈從不知曉這些無聲的探望,但他們卻仿佛從未真正錯過她的成長,每一次遠遠的凝望,都像是在彌補過往錯失的歲月。
那熱騰騰的火鍋霧氣氤氳開來,朦朧了視線,卻讓那個記憶中甜甜喚著師兄的小丫頭,在心底變得愈發清晰,恍若從未離開。
洛星堯從記憶中抽身,“我和你一起。”
說罷又怕他拒絕,“她三年前就已經金丹大圓滿,遲遲突破不了元嬰,想必……也是困于心魔,我也想,為她做點什么。”
容淵沉默了一瞬,隨即緩緩點了點頭。
翌日清晨,墨澄與仙氣飄飄宗眾人將沈慈一行送至山門外。
墨澄不厭其煩地再次叮囑:“阿慈,昨日交代的話,可都記牢了?”
沈慈用力點頭,隨即一把抱住墨澄,親昵地蹭了蹭他雪白的衣襟,聲音悶悶的:“嗚嗚嗚墨大哥,我舍不得你……”
話音未落,頭頂便被不輕不重地敲了一下,君棲野搖著扇子,沒好氣道:“小沒良心的,這就把你君大哥忘了?”
墨澄眼底漾開溫柔的笑意,輕輕拍了拍她的背:“孩子總是要長大的。”
步染塵趕忙塞過來一個鼓鼓囊囊的包裹:“阿慈,凡界未必有這些零嘴,你路上帶著解悶。”
沈慈笑著將東西收入納戒,轉頭看向一旁眉宇間凝著憂色的桃夭夭,柔聲道:“師姐放心,你托付的事,阿慈定會留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