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魏淵粗重的喘息聲，和陸安在一旁悄悄倒吸涼氣的聲音。

陸安看著自家公子的背影，只覺得那背影像一座深不可測的深淵。他原以為，封城抄家已經是雷霆萬鈞的手段，卻沒想到，這揚州城的水面之下，還藏著如此巨大的暗流。

良久，陸羽才緩緩開口：“漕幫？”

魏淵渾身一震，駭然地看著陸羽，仿佛見了鬼一般。他沒想到，連這個隱秘的勢力，帝師大人都知道。

“是……是漕幫。”魏淵的聲音抖得更厲害了，“揚州漕運，明面上由官府管理，實則半數都操控在漕幫手中。漕幫幫主‘混江龍’沙通天，與江南各大世家都有牽扯，這張家，更是他最大的主顧。城中水道的隱秘，無人比他更清楚！”

“沙通天……”陸羽念著這個名字，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好一個混江龍。看來，是龍就得盤著，是虎就得臥著。在本官的地界，還由不得他來興風作浪。”

他站起身，走到魏淵面前，這一次，他沒有再扶他，只是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魏大人，你方才這番話，算是給你自己掙來了一份投名狀。”陸羽的語氣平淡下來，“你的這條命，本官暫時不要了。但死罪可免，活罪難逃。接下來該怎么做，就看你的誠意了。”

魏淵如蒙大赦，拼命磕頭：“臣……臣愿為帝師大人效犬馬之勞！萬死不辭！”

“好。”陸羽點了點頭，眼中寒光一閃，“本官現在給你兩個任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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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天亮之前，本官要看到一幅完整的揚州城水道圖。每一條明渠，每一條暗道，每一個私家船塢，都必須給本官標得清清楚楚。若有半點疏漏，本官就摘了你的腦袋，當夜壺！”

魏淵嚇得一個哆嗦，連聲應道：“是！是！臣就算不眠不休，也一定辦到！”

“第二，”陸羽的聲音更冷了幾分，“把那位‘混江龍’沙通天，給本官‘請’到刺史府的大牢里。記住，是‘請’。本官要讓他明白，這揚州城的水，究竟是誰說了算。”

魏淵面露難色，漕幫之人，個個都是亡命之徒，那沙通天更是武藝高強，手下幫眾數千，想要活捉他，談何容易。

陸羽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淡淡道：“本官不管你用什么方法，綁也好，騙也罷，天亮時，本官要在大牢里見到活的沙通天。若是見不到，你就替他去蹲大牢吧。”

魏淵把心一橫，咬牙道：“臣……遵命！”

陸羽這才滿意地點了點頭，轉身向外走去。陸安連忙跟上。

走到門口時，陸羽忽然停下腳步，回頭看了一眼還跪在地上的魏淵，像是想起了什么，又補充了一句。

“哦，對了。”他的聲音輕飄飄的，卻讓魏淵的后心猛地竄起一股寒氣。

“張家那一百三十七口，也別讓他們閑著。尤其是女人和孩子，有時候，他們比那些硬骨頭的男人，知道的要多，嘴巴……也更軟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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