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清冷又壓抑著怒火的呼喚，從他身后傳來。

陸羽腳步一頓，緩緩轉身。

只見庭院的月亮門下，太平公主李令月俏生生地站著。她沒有穿平日里華麗的宮裝，只是一身利落的勁裝，勾勒出窈窕而充滿力量感的曲線。

她沒有哭，也沒有鬧，甚至臉上都沒有太多的表情。但陸羽能看見，在她頭頂那天之驕女（紫）的氣運之下，情感詞條已經變成了一片觸目驚心的血紅。

暴怒（深紅）、屈辱（赤紅）、殺意（緋紅）、心碎（暗紫）……

她就那樣靜靜地站著，一雙鳳目死死地盯著陸羽，那眼神，像淬了冰的刀子，仿佛要將他凌遲。

“公主殿下。”陸羽躬身行禮，語氣平靜。

太平一步步向他走來，高跟的馬靴踩在青石板上，發出“噠、噠、噠”的清脆聲響，每一下，都像敲在人的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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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陸羽面前三步遠處站定，抬起那張顛倒眾生的俏臉，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帝師大人，真是好手段。”

她的聲音不大，卻字字誅心。

“發行債券，聚斂天下之財；派遣說客，不動干戈而屈人之兵。如今，洛陽城人人都在稱頌帝師之能，說您是文曲星下凡，國之棟梁。”

她頓了頓，眼神中的譏諷更濃。

“只是，本宮倒是想問問，在帝師大人的宏圖偉業里，我李令月，又算是什么？”

“是一件可以拿去和親的貨物？還是你用來換取邊境安寧，成就你‘不世之功’的籌碼？”

面對這般尖銳的指控，陸羽沒有辯解。他知道，此刻任何的解釋，在太平聽來，都只會是蒼白的狡辯。

他只是靜靜地看著她，看著她眼中的怒火與傷痛。

他知道，她的憤怒，不僅僅是因為和親的屈辱，更是因為，做出這件事的人，是他陸羽。

是一種被最信任的人背叛的憤怒。

“說啊！”太平的聲音終于有了一絲顫抖，她上前一步，幾乎要貼到陸羽的胸前，“你為什么不說話？是被我說中，無以對了么？”

“我陸羽，在你心里，就是這樣的人？”陸羽終于開口，聲音低沉而沙啞。

太平公主渾身一震，眼中的怒火似乎凝滯了一瞬。

“不然呢？”她冷笑一聲，別過頭去，不愿再看他的眼睛，“你派去的人，惹出的禍事。如今滿城風雨，都在說我大周要靠一個女人去換和平！你讓我如何想？”

“公主殿下。”陸羽上前一步，兩人的距離近得幾乎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如果我說，這或許是上天賜予你的，一個最好的機會呢？”

“機會？”太平像是聽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話，她轉回頭，眼中盡是嘲弄，“什么機會？讓我去草原上學習茹毛飲血的機會嗎？”

“不。”陸羽的目光沉靜如水，卻帶著一種奇異的穿透力，直視著她的眼眸深處，“是一個讓你，名正順地，擁有自己力量的機會。”

太平公主的呼吸猛地一滯。

她那雙因憤怒而燃燒的鳳目，瞬間被驚愕與不解所取代。

“你……什么意思？”

陸羽看著她，看著她頭頂那暴怒的詞條開始緩緩消退，取而代之的是驚疑（黃）與困惑（藍）。

他知道，他抓住了關鍵。

對于這位天之驕女而，任何安慰都顯得廉價，唯有“權力”二字，才是她永恒的渴望。

“嫁，自然是不能嫁的。”陸羽一字一句，清晰地說道，“但默啜可汗送來的這份‘大禮’，我們也不能就這么扔回去。”

“我們要接，不但要接，還要接得漂亮，接得讓他后悔把這份禮送到洛陽來。”

陸-羽的嘴角，緩緩勾起一抹深邃的弧度，眼中閃爍著算計的光芒。

“公主殿下，你想不想要一支，只聽命于你，完完全全屬于你自己的軍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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