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保壽回到家中時,夜色已深。
他的妻子,一位面容慈和、衣著樸素的中年婦女,正就著昏黃的燈光在縫補衣服,見他這么晚才回來,放下手中的活計,關切地問道:“保壽,今天怎么這么晚?學校有事?”
賈保壽脫下外套,坐在炕沿上,沒有立刻回答,臉上帶著一種復雜難的神情,有疲憊,有激動,還有一絲恍惚。
妻子見他這般模樣,心知肯定有事,便細心地給他倒了杯熱水,坐在他身邊,柔聲道:“怎么了?
是遇到什么難處了?
還是學校里有什么不順心的事?
我們兩個風風雨雨這么多年,有什么事情不能跟我說說的?”
賈保壽接過水杯,暖意從掌心傳來,他看了看相伴多年的妻子,嘆了口氣,又沉默了片刻,才緩緩開口,將今天這一整天匪夷所思的經歷,大致說了一遍。
從早上被王副縣長叫去談話,到見到那位年輕得過分卻氣度不凡的海外周先生,對方如何想學形意拳,如何提出捐建學校,如何在中學食堂決定給所有師生餐費補貼,以及最后晚宴上那位周先生堅持要以他的名字命名學校……
他略去了那個神秘電話號碼和相關的警告部分,只說是周先生為人仗義,極為重視承諾和工程質量。
妻子聽著聽著,眼睛越睜越大,手里的針線活早就忘了。
直到賈保壽說完,她還有些回不過神來,喃喃道:“我的老天爺……這……這都是真的?
那位周先生,他……他圖啥呀?
就為了學你那三招兩式?”
賈保壽搖搖頭,眼神深邃:“我看不透他。
但他那份改善我們家鄉教育的心,不像是假的。
而且,他為人……很講規矩,也很厲害。”
他想到了周陌那驚人的悟性和身手。
“那可是兩所學校啊!
還有那么多孩子的飯錢!”
妻子依舊覺得難以置信,“這得花多少錢?
他一個年輕人,哪來那么多錢?”
“聽王縣長他們的口氣,這位周先生在海外能量極大,連省里都很重視。”
賈保壽低聲道,“這事兒,咱們自己知道就行,先別忙著跟孩子們說,免得他們在外面上班分心,也免得傳出去惹麻煩。”
妻子連忙點頭:“我曉得,我曉得輕重。
這可是天大的善舉,咱們可不能給人家添亂。”
夫妻倆又低聲議論了許久,對未來的變化既感到忐忑,又懷著一絲莫名的期待,直到深夜才睡去。
第二天一早,周陌一行人在介休縣招待所享用了一頓頗具當地特色的早餐——濃稠的小米粥、喧騰的花卷、幾樣清爽的小咸菜。
王融亮、張松齡、賈令聞、趙春雷、賈保壽以及一中李校長等人早早便來到招待所陪同用餐,氣氛融洽而熱烈。
早餐后,眾人簇擁著周陌一行來到大巴車前。
張松齡緊緊握著周陌的手:“周先生,您放心返回太原休息。
關于兩所希望學校的選址和初步規劃,我們立刻組織城建、教育、土地等部門的精干力量,成立專門領導小組,我親自任組長!
我們會加班加點進行實地考察和論證,一定會盡快拿出兩到三個最優方案。
在您離開山西之前,我親自到太原向您匯報,確定最終方案!”
周陌微笑著點頭:“好,我相信張書記和各位的能力。
辛苦你們了。”
他像是想起什么,目光轉向王融亮,玩笑般補充了一句:“張書記來時,記得帶著新建學校的專門賬號喲,可別像王縣長昨天那樣,提前就把教育局的賬號準備好了。”
張松齡先是一愣,隨即明白這是周陌在調侃王融亮昨天迫不及待拿出賬號的急切舉動,不由得哈哈大笑起來,王融亮也不好意思地撓頭笑了,-->>周圍賈令聞、趙春雷等人也都會意地笑了起來,原本略顯正式的送別場面頓時充滿了輕松愉悅的氣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