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幾個在村口看到雷院士一行人的孩子,像受驚的麻雀般飛快地跑回村里,找到了正在招呼晚宴客人的村長。
“三爺爺,三爺爺!村口來了幾個生人,穿著可體面了,看著像城里的干部!”一個孩子氣喘吁吁地報告,小臉上滿是興奮和好奇。
村長聞,眉頭微皺,今天畢竟是鐵柱大喜的日子,可別出什么岔子。
他放下手中的煙袋,對身旁的村支書和會計交代了一聲:“我過去瞧瞧,你們先照應著。”便跟著孩子往村口走去。
來到村口,果然看到雷院士幾人正站在那兒,風塵仆仆,尤其是雷院士,年紀大了,走了這么遠的山路,臉色有些發白,正被兩名年輕人一左一右小心翼翼地攙扶著,呼吸還有些急促。
村長上前幾步,語氣帶著幾分山里人特有的警惕和客氣:“幾位同志,你們是?來俺們趙家村有啥事嗎?”
陪同的當地向導連忙上前解釋,語氣恭敬:“老村長,這位是北京來的雷總工程師,是大科學家!
是專門來找住在你們村的周陌先生的。”
雷院士也緩過一口氣來,努力站直身體,露出一個和善而又略帶疲憊的笑容:“老哥哥,打擾了,實在抱歉。
我叫雷銘,從北京機械工業部來,是周陌先生的朋友,聽說他在這里,特地來拜訪。”
村長一聽是找周先生的,而且還是從北京來的“總工程師”、“大科學家”,臉上的警惕立刻變成了驚訝和熱情,甚至帶著一絲惶恐:“哎呀呀!是周先生的朋友!
還是北京來的大干部、大科學家!
快請進,快請進!周先生正在里面吃席呢!
你們這……這真是,辛苦了辛苦了!”
他連忙招呼著,又回頭朝院子里喊:“鐵柱!鐵柱!快過來!北京來貴客找周先生了!”
正在幫忙張羅晚宴、給各桌添酒的鐵柱聞聲跑來,一聽是找先生的,還是北京來的,也不敢怠慢,一邊引著雷院士幾人往里面走,一邊對旁邊一個半大小子催促:“快,快去告訴先生,北京來客人了!”
周陌此刻正坐在主桌,與幾位村中長輩閑聊,品嘗著地道的山村野味,聽到消息,便從容地站起身,對眾人歉然道:“各位長輩,失陪一下,有朋友遠道而來。”
幾位長輩連忙表示理解:“周先生您忙,您忙!”
周陌剛走到院子中央,就看到了被鐵柱引著進來的、面帶疲憊卻眼神灼熱的雷院士一行人。
他臉上露出一絲恰到好處的驚訝,隨即化為溫和的笑容,快步迎了上去,主動伸出雙手:“雷工?真是您?
這山路崎嶇,您怎么找到這兒來了?”
雷院士見到周陌,仿佛瞬間注入了活力,忘了全身的疲憊,快走幾步,緊緊握住周陌的手,激動地搖晃著:“周先生!可算找到您了!
我是一得到您回國的消息,就立刻動身了!
有些技術上的難題,在腦子里盤桓了好久,實在是憋不住,寢食難安,就想著無論如何也要當面再向您請教啊!”
他的聲音因為激動而略微提高,引得旁邊幾桌的客人都好奇地望了過來。
周陌拍了拍雷院士的手背,語氣沉穩而從容:“雷工,您太客氣了,也太辛苦了。
一路勞頓,先入席,吃點東西,暖暖身子,咱們邊吃邊聊,不急在這一時。”
轉頭對一旁侍立的鐵柱吩咐道:“鐵柱,在旁邊再加一桌,把咱們帶來的好酒開一壇,好好招待雷工和這幾位同志。”
“哎!好的先生!馬上就好!”鐵柱應聲,立刻和幾個表弟一起動手搬桌子板凳。
很快,就在主桌旁邊又加了一桌,雷院士和他的兩名學生、兩名安保以及向導被熱情地請入座。
村長和幾位村中德高望重的長者主動過來作陪。
詹妮弗、陳志遠、卡洛斯等人好奇地看著這幾位新來的客人,尤其是那位白發蒼蒼、衣著樸素卻氣質不凡的老人。
酒菜重新上桌,氣氛再次熱烈起來。
雷院士確實餓壞了,先吃了幾口熱氣騰騰的燉菜和饅頭墊了墊肚子,喝了口溫熱的米酒,臉上才恢復了些血色。
但他顯然心思不在吃飯上,剛緩過勁,便有些迫不及待地側過身,轉向旁邊的周陌,雖然壓低了聲音,但語氣里的急切難以掩飾:“周先生,實不相瞞,自從去年在香港,承蒙您不吝指點,親手帶我們拆解、分析了那幾臺寶貴的機床之后,我們回去組織了精干力量,日夜消化,真是收獲巨大,許多之前想不明白的關節都豁然開朗!”
他話鋒一轉,眉頭又皺了起來:“但是,在實際應用和后續的研發試制過程中,又遇到了不少新的、更棘手的問題。
比如,在高強度、長時間負載運行情況下,主軸箱的溫升控制和精度保持,始終是個難以逾越的關卡,穩定性很差;
還有,我們嘗試編寫更復雜的加工程序時,發現現有的數控系統對于復雜曲面,尤其是非球面加工的算法優化,效率低下,誤差也難以控制……這些問題,嚴重制約了我們向更高精度機床邁進的步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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