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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沌巨獸那雙黑洞般的眼眸里,第一次翻涌起名為恐懼的漣漪,那道從戰船頂端直沖云霄的金色光柱,裹挾著靈脈之力與界門鑰匙碎片的本源威壓,如同天神降世的懲戒,硬生生壓垮了它周身翻騰的混沌黑霧。它的利爪僵在半空,鱗片縫隙里滲出的黑色血液,滴落在忘川河底的骸骨堆上,發出滋滋的腐蝕聲響,龐大的身軀竟開始不受控制地微微顫抖。
“吼——”
一聲充滿不甘與恐懼的咆哮從它喉嚨里滾出,聲波震得戰船甲板嗡嗡作響,卻再也掀不起半分毀滅的氣勢。那些纏繞在它犄角上的混沌黑霧,在金色光柱的照耀下,如同積雪消融般飛速消散,露出犄角上刻著的扭曲符文——那正是暗淵之瞳的印記,與戰船甲板裂縫里的印記一模一樣。
靈昭扶著斷裂的船舷,目光死死盯住混沌巨獸犄角上的符文,心頭猛地一震。她終于明白,暗淵不僅萬年前就來過忘川古渡,甚至親手煉化了這頭混沌巨獸,將它變成了看守水下宮殿的傀儡。而靈脈戰魂殘留的氣息,恐怕就是當年與這頭巨獸廝殺時留下的。這也解釋了為何陣法中會同時殘留暗淵與靈脈守護者的氣息——萬年前的那場戰斗,就是在這艘靈脈戰船上打響的。
甲板上,被火焰鎖鏈捆縛的墨魂,臉色早已慘白如紙,先前的瘋狂與囂張蕩然無存,只剩下深入骨髓的恐懼。他看著那道金色光柱,看著混沌巨獸顫抖的身軀,嘴唇哆嗦著,喃喃自語:“靈脈裂變……這是靈脈守護者的終極力量……蒼那個叛徒,竟然把這種力量傳承了下來……”
他的話音未落,陸衍和葉汐的身影,就從戰船的通道里沖了出來。兩人的衣袍都被核心艙的靈脈火焰燎得焦黑,嘴角沾著血跡,但眼神卻亮得驚人。陸衍手中緊握著那枚刻著“蒼”字的銀色令牌,令牌上的銀光與戰船頂端的金色光柱遙相呼應,而葉汐懷里的界門鑰匙碎片,正散發著溫潤的光芒,將兩人周身的混沌濁氣滌蕩干凈。
“陸衍!葉汐!你們沒事吧?”夜燎沉聲喝道,周身的火焰之力緩緩收斂,赤紅色的拳套上,火星還在滋滋跳動。
青璃也松了口氣,冰藍色的長劍垂落身側,劍刃上的寒霜漸漸褪去。她看著那道鎮壓了混沌巨獸的金色光柱,輕聲道:“這股力量……就是靈脈戰船的真正威力嗎?”
陸衍點了點頭,目光掃過混沌巨獸犄角上的暗淵之瞳印記,又落在墨魂身上,眼神冰冷:“墨魂,你剛才說蒼叔是叛徒,到底是怎么回事?當年我祖父和蒼叔他們,到底經歷了什么?”
墨魂猛地抬起頭,眼中閃過一絲怨毒,卻又被恐懼死死壓制。他冷笑一聲,聲音嘶啞:“經歷了什么?自然是經歷了靈脈守護者的背叛!萬年前,蒼本是暗淵大人安插在靈脈守護者陣營里的棋子,可他卻臨陣倒戈,幫助你們這些螻蟻,封印了混沌巨獸,破壞了暗淵大人的計劃!”
“你胡說!”陸衍怒喝一聲,靈脈凈化槍的槍口直指墨魂,槍膛內的靈脈晶石發出嗡鳴,“我祖父的日記里寫得清清楚楚,蒼叔是為了守護靈脈戰船,與暗靈族血戰到底,力竭而亡的!”
“日記?”墨魂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笑得前仰后合,鎖鏈碰撞著立柱,發出刺耳的聲響,“那不過是你們自欺欺人的謊!蒼確實戰死了,但他是被暗淵大人親手斬殺的!他背叛了暗靈族,自然要死!而你祖父……哼,他不過是蒼的一枚棋子,到死都不知道,自己信任的兄弟,曾經是暗靈族的人!”
陸衍的心臟像是被一只無形的大手攥緊,呼吸驟然一滯。祖父的日記里,確實有很多語焉不詳的地方,尤其是關于萬年前那場戰役的結尾,只寫了“蒼戰死,戰船封印,冥界暫安”寥寥數字。難道……墨魂說的是真的?蒼叔真的是暗靈族的臥底?可他為什么要臨陣倒戈?為什么要幫助靈脈守護者封印混沌巨獸?
無數的疑問涌上心頭,讓陸衍的腦袋嗡嗡作響。他握緊了手中的銀色令牌,令牌上的“蒼”字,仿佛在發燙,燙得他掌心生疼。
就在這時,無妄大師緩緩走上前,雙手合十,神色悲憫:“世間萬物,皆有因果。蒼施主的過往,或許并非墨魂施主所那般簡單。他若真是暗靈族的臥底,又何必犧牲自己,封印混沌巨獸?”
大師的話,像是一道驚雷,劈開了陸衍心頭的迷霧。是啊,如果蒼叔真的是暗淵的棋子,他根本沒必要背叛暗靈族,更沒必要付出生命的代價。這里面,一定還有不為人知的隱情。
而靈昭,此刻正蹲在甲板的裂縫旁,指尖輕輕拂過那道暗淵之瞳的印記。她的本命星辰在頭頂緩緩旋轉,星輝灑-->>落,照亮了印記深處的一絲微弱的靈脈波動。她猛地抬頭,眼中閃過一絲精光:“我知道了!這道暗淵之瞳的印記里,殘留著蒼的靈脈氣息!萬年前,蒼應該是用自己的靈脈之力,在暗淵的印記上留下了禁制,才勉強封印了混沌巨獸!”
這個發現,讓所有人都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