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在跟天叫板!
秦老不知何時出現在了帳篷門口,遞過來幾瓶水。
“喝點吧,你們陽氣虧空得厲害。”
“秦老先生,這……這到底是怎么回事?老大呢?”胖三接過水,急切地問道。
秦老看了一眼那上百桌空無一人的宴席,眼神復雜。
“陳義沒事,在隔壁帳篷睡著。至于這宴席……”
他頓了頓,緩緩道:“這不是給活人吃的。”
“這是義字堂的規矩,也是陳義的承諾。”
“他答應了要為‘國殤’送行,這一桌桌的酒菜,就是送行的儀仗。”
“這是……請客吃飯?”胖三還是沒轉過彎來。
“不。”
秦老搖了搖頭。
“這是上供。”
“用這人間至極的煙火氣,供奉那六百年的不甘與怨氣,也供奉這神州大地,所有護國而死的英靈。”
“今日,義字堂在此做東。”
“請客的,是整個天下。”
胖三等人聽得云里霧里,但他們隱約明白了。
老大干的這件活兒,還沒完。
這三天的流水席,才是這趟差事的最后一環,也是最重要的一環。
……
隔壁的帳篷里,陳義依舊昏迷不醒。
他的呼吸微弱,臉色比紙還白,仿佛生命之火隨時都會熄滅。
布衣老人和龍衛國站在床邊,神情凝重。
軍醫剛剛又做了一次檢查,搖著頭出去了,現代醫學對這種情況束手無策。
“老先生,再這樣下去……”龍衛國憂心忡忡。
老人沒有說話,只是走到床邊,將那根烏木杠木輕輕地放在了陳義的身旁,緊挨著他的手臂。
就在杠木接觸到陳義身體的瞬間。
奇妙的事情發生了。
那根平平無奇的木頭,忽然散發出一層肉眼難辨的微光。
一股磅礴而又混亂的黑氣,從杠木中緩緩升騰起來,盤旋在陳義的頭頂。
那正是被強行“抬”出來的皇城龍煞!
龍衛國下意識地后退一步,手掌握住了腰間的配槍。
但那股黑氣并沒有暴虐四散,反而像是找到了宣泄口,化作無數道細小的黑色絲線,緩緩沉入陳義的體內。
詭異的是,這些蘊含著恐怖怨念的黑氣,在進入陳義身體后,并沒有破壞他的經脈。
反而像是干涸龜裂的大地,迎來了第一場春雨,悄無聲息地滋養著他那幾近枯竭的身體。
與此同時,陳義胸口處,那枚炎黃令的輪廓也亮了起來。
一縷純粹的紫金龍氣從中溢出,與那些黑氣交織在一起。
紫金龍氣是君,皇城龍煞是臣。
君臣相遇,沒有廝殺,只有融合。
龍煞中的怨念,被紫金龍氣緩緩渡化,化為最精純的能量。而那些歷經六百年沉淀的磅礴龍氣,則反過來修補著陳義近乎崩潰的身體。
他的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從慘白恢復了一絲血色。
“這……”龍衛國看得目瞪口呆。
“他以國禮待國殤,國殤亦以國運報之。”
老人看著這一幕,眼中閃過一抹了然。
“這小子,賭贏了。”
“他不僅是把龍煞‘抬’了出來,更是把它‘抬’服了。”
“從今往后,這道為禍六百年的龍煞,將成為他最大的助力。”
日落月升。
午門廣場上的流水席,到了開席的時辰。
沒有鞭炮,沒有喧嘩。
只有上百張桌子,上千道菜肴,在清冷的月光下,靜靜地散發著熱氣。
胖三、大牛他們七個,換上了干凈的衣服,就那么遠遠地站在帳篷外,看著這空無一人的盛宴。
一陣夜風吹過。
卷起桌布的一角,發出“嘩啦啦”的聲響。
仿佛有無數看不見的客人,在這一刻同時入席,舉起了酒杯。
那股彌漫在空氣中的香火氣,不再嗆人,反而帶著一種前所未有的安詳與莊嚴。
所有人心頭那股因力竭而產生的煩躁與不安,竟在這陣風中,被悄然撫平。
他們知道。
客人們,來了。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