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
他剛想再說點什么,胸口一陣翻涌,忍不住劇烈地咳嗽起來。
兄弟們的笑聲戛然而止。
“老大!”胖三離得最近,連忙扶住他,“你沒事吧?”
“沒事。”
陳義擺擺手,直起身,深吸了一口氣。
那股翻騰的氣血壓了下去,但一陣陣針扎般的刺痛,依舊從四肢百骸的經脈中傳來。
紫金龍氣在修復著他的身體,可之前的透支實在太過嚴重。
他看著兄弟們擔憂的眼神,笑了笑:“贏了就好。”
是啊,贏了。
雖然過程兇險,但他們終究是贏了。
從今天起,“義字堂”這三個字,在這京城地面上,算是真正立住了腳跟。
“陳……陳堂主……”
福伯一直縮在角落,直到此時,才顫顫巍巍地走上前來。
他看著陳義的眼神,已經完全變了。
如果說之前是敬畏,那么現在,就是一種近乎仰望神明般的崇拜。
這位新主子,比他想象的,比蘇家老太爺,要可怕千百倍!
“福伯,有事?”陳義問道。
“沒,沒事……”福伯連連擺手,隨即又像是想起了什么,指著長案上那個紫檀木箱,小心翼翼地問,“那……這個……老神仙的骨灰,該如何處置?”
所有人的目光,都匯聚到了那箱細膩的白色粉末上。
胖三咂了咂嘴,還是滿臉肉痛:“就這么一捧灰,起碼值十個蘇宅……老大,要不咱們還是……”
“要不把你燒成灰,也找個地方供起來?”陳義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
胖三脖子一縮,不敢再語。
陳義走到長案前,看著那滿箱的玉粉,沉默了片刻。
這東西,生前是鎮國玉印,死后,便是華夏兩百年的功德塵埃。
它不屬于任何人,只屬于這片土地。
“傳我義字堂的規矩。”
陳義的聲音恢復了沉穩。
七個兄弟神色一肅,齊齊站直了身體。
“這件國器,生前守護華夏,勞苦功高。如今功德圓滿,理應入土為安,享萬世香火。”
他看向大牛。
“大牛,你帶人,去西山,找一處風水最好的向陽之地。要視野開闊,能望見整座京城。”
“是!”大牛甕聲應道。
他又看向猴子。
“猴子,去城里最好的壽材鋪,訂做一口最小,但規格最高的棺槨。材質要百年陰沉木,內襯金絲錦緞。就說,是給一位護國佑民的大英雄準備的。”
“明白!”猴子點頭。
“胖三。”
“老大,我在!”
“你去找個手藝最好的石匠,刻一塊無字碑。碑身要高九尺九,取九九歸一之意。碑前設香案,要能承受萬民祭拜。”
“好嘞!”
“福伯。”
“哎,堂主,老奴在。”
“從蘇家庫房里,取出最好的陪葬品。古玉、青銅、字畫,凡是能代表一個時代最高規格的,都拿出來。不必心疼,這位老人家,受得起。”
“老奴遵命!”
福伯激動得渾身發抖,他明白了,陳義這是要給這枚玉印,辦一場真正的國葬!
一條條命令下達,井井有條。
義字堂的眾人,沒有一個對這些看似“浪費”的舉動提出異議。
他們是抬棺匠,對生死,對規矩,有著最樸素的敬畏。
這位“老人家”,配得上這份哀榮。
“其余人,跟我一起,為老人家守靈。”
陳義最后說道,他的目光掃過眾人。
“七日后,日出之時,起靈,出殯。”
“是!”
七人齊聲應喝,聲震屋瓦。
周文謙想用這枚玉印,給義字堂設一個死局。
而陳義,則要用一場風風光光的國器大葬,來告訴這京城里所有藏在暗處窺探的眼睛――
蘇家宅子,我義字堂住下了。
蘇家龍氣,我義字堂接下了。
從今往后,這宅子里的規矩,我陳義說了算!
他緩緩走到大門口,望著門外沉沉的夜色。
今夜的風波,只是一個開始。
那所謂的“護龍人”絕不會善罷甘休,而這宅子里蘊藏的秘密,也遠不止那口青銅巨棺。
前路漫漫,風雨欲來。
陳義的嘴角,卻微微向上揚起。
他喜歡這種感覺。
因為,他就是那個,專治各種不服,專管天下不平事的――抬棺匠。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