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三等人的呼吸瞬間停滯。
京城第九大脈?
那是一步登天的榮耀!
可他們不是傻子。
“老大,不能答應!”胖三急得滿臉漲紅,壓著嗓子低吼,“這是陽謀!是絕戶計!蘇家的龍氣是‘竊’來的陰龍,這鎮國玉印是‘正’統的陽龍!用竊來的臟東西去補正統的根基,這是大逆不道!咱們一動手,他立刻就能扣個‘以邪污正’的罪名,把咱們挫骨揚灰都占著天理!”
猴子也反應過來,臉色慘白:“沒錯!不動手,是輸了賭局,滾出京城。一動手,是犯了天條,死無全尸!”
這是一個完美的死局。
進,是萬丈深淵。
退,是無底懸崖。
周文謙盡情欣賞著義字堂眾人臉上的驚惶與掙扎,心中的暴虐快意幾乎要滿溢出來。
斗力?斗識?
在真正的“規矩”和“大義”面前,那些不過是孩童的把戲。
他要的,就是逼著陳義,自己走進這口他親手挖好的墳墓里。
所有人的目光,都匯聚在了陳義身上。
陳義沒有看他的兄弟們,也沒有看周文-謙那張勝券在握的臉。
他的目光,自始至終,都落在那枚瀕死的玉印上。
他能感受到玉印的悲傷。
那是一種守護了家國百年,卻最終被歲月遺忘,被時光磨滅的孤寂。
它累了。
陳義忽然笑了。
在這劍拔弩張,人人自危的時刻,他竟然笑了。
那笑容很輕,很淡,卻像一道春雷,炸響在每個人的心頭。
周文-謙眼中的得意瞬間凝固。
“周會長。”陳義開口了,聲音平靜得可怕,“你錯了。”
“我錯在何處?”
“你從頭到尾,都錯了。”
陳義搖了搖頭,緩步上前,一直走到那紫檀木箱前,與周文-謙平靜對視。
“你把它,當成了一件器物。”
“而我看到的,是一位功勛蓋世,卻壽元將盡的老人。”
他的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入每個人耳中。
“老人累了,乏了,該做的都做完了,只想安安穩穩地睡過去。”
“你卻非要揪著他的衣領,用偷來的壽數灌進他嘴里,逼他再睜眼,再活五百年。”
陳義看著周文-謙,眼神里帶著一絲憐憫。
“你覺得,這是孝順,還是折磨?”
這番話,如同無形的重錘,一記一記,狠狠砸在周文-謙的心臟上。
周文-謙臉色劇變:“你……你一派胡!此乃國之重器,鎮國之本,豈能與凡人相提并論!”
“在我眼里,萬物皆有靈,皆有壽數。”
陳義的目光掃過那枚玉印,眼神里流露出的,不是貪婪,不是算計,而是一種抬棺匠獨有的,看待生死的平靜與尊重。
“它護了華夏兩百年,功德圓滿。”
“如今氣數已盡,該做的不是為它續命……”
陳義的聲音頓了頓,每一個字都擲地有聲。
“而是……體體面面地,送它一程。”
送……送它一程?
周文-謙徹底愣住了。
胖三他們也全都傻眼了。
送玉印一程?這他媽怎么送?給它燒紙嗎?
陳義沒再理會任何人,他猛地轉過身,面向自己的七個兄弟,沉聲喝道:
“義字堂,聽令!”
“老大!”
八人仿佛被這聲斷喝喚醒了魂,齊齊挺直了腰桿,忘了剛才所有的恐懼與算計。
“周會長這第三場,咱們接了。”
“但不是救它。”
陳義的手,輕輕撫過那冰冷、布滿裂紋的玉印,動作輕柔得像是在撫摸一位功德蓋世的長輩那蒼老的額頭。
他的聲音,響徹整個蘇家大宅。
“是為這位老人家,辦一場國葬!”
“起杠!”
“焚香!”
“開路!”
陳義的目光如電,掃過全場,最后定格在周文謙那張呆滯的臉上,一字一句地宣告:
“我義字堂,今日,要為國器――抬棺!”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