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你好,我是項天,項羽的項,天空的天。”
傍晚時分,周鹽那位小鮮肉男朋友就拎著大包小包來到了她家,一見到王秀英,便把東西一放,一個箭步過去,自來熟地擁住了她。
“哦哦哦!”
這番熱情,搞得王秀英手足無措,拍了拍他的后背,又頻頻點頭,直夸他的名字取得好。
“那當然了!這名兒可是我爺爺當年比著項羽的名字來起的,他說羽毛太輕,飛不起來,就算能飛起來,也是往天上飛,不如就叫我項天,天空罩羽毛,我長大后肯定能比西楚霸王厲害。”
“關鍵比他命長。”
項天摟著王秀英,侃侃而談。
“呵呵呵”
王秀英笑得合不攏嘴,抬眸看向見慣不怪的周鹽,沖她調皮地眨了眨眼,用唇語說了三個字:真好嚼。
周鹽噗嗤一笑,對這個新交的小鮮肉男友,也很滿意。
項天比她小了整整八歲,剛大學畢業,里外都很鮮,帶給她的體驗感也很新鮮。
周鹽的感情經歷不復雜,情感萌發也很晚,到了高中才開始對異性有感覺,而第一個喜歡的對象竟是年長她二十歲的歷史老師。
所以,這段初戀直接成了暗戀,藏在她的心里,成為了一個秘密。
直到她在大學期間,遇上了比她大十三歲的前夫,才把曾暗戀高中歷史老師的這段經歷告訴王秀英,然后非常肯定地說,她就喜歡成熟穩重的大叔型男人。
她是一個內核非常穩定的人,一旦認定的人或事,便會毫不遲疑。
用她的話來說,愛人不疑疑人不愛。
于是在她26歲那年,不顧母親的反對和舅舅的勸阻,毅然決然嫁給了前夫。
婚后第一年還是很幸福,成熟男人的優點也在這一年里淋漓展現。
這一年的婚后生活似乎彌補了周鹽多年來欠缺的某些東西或情感,算是她近三十年來人生中最快樂的一段時光,所以她至今不悔。
然而,他們家的女人就像中了詛咒一般,幸福的婚姻總是短暫。
王秀英不到40歲就守寡。
黃彩秀更早,還不到30歲,丈夫就患病離世。
周鹽的婚姻只維持了兩年,蜜月期一過,前夫就催著她生孩子,可她剛留校任教,正是搞事業的好年歲。
大學老師可不像別人以為得那么輕松穩定,除了上課,還要搞科研,處理行政工作,指導學生競賽和畢業設計,撰寫教材和教改項目,參加一些必要的學術會議和撰寫教改論文等等。
除此外,她還在兩家培訓機構兼職,只為多掙錢。
她從小窮怕了,即便嫁了個搞投資的有錢人,還是把多賺錢擺在首位,而非生兒育女。
夫妻倆的矛盾逐漸激烈。
在她猛然意識到前夫娶她不是因為她有趣的靈魂,而是年輕的子宮后,毫不猶豫地提出了離婚,為了快刀斬亂麻,她連婚后共同財產都沒有要,只為盡快脫身。
不過前夫還是把這套婚房留給了她,算是好聚好散。
她拿到離婚證、辦完房產過戶后,才把離婚的事告訴家人。
母親依舊怪她沖動,舅舅也覺得可惜,還說女人就是要趁著年輕生孩子,對方的要求不過分。
只有外婆義無反顧地再次支持她,并糾正了兒子的說法——女人不是為了生孩子而活的。
事后還安慰周鹽,老臘肉不好嚼,換小鮮肉試試。
“替我和你媽試試看。”她還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補了一句。
試試就試試,還要試一個“全新”的。
“這個天天,真的和老田大不一樣,不僅是年紀,各方面都不同。”
夜里,當祖孫二人洗漱完畢,躺到床上擺龍門陣時,王秀英回想著和項天的短暫相處,有感而發。
周鹽點點頭,而后雙手枕頭,望著天花板,緩緩開口:“老田話少,穩重,但城府深,認識了四五年還猜不透他的真實想法,要是早知道他想娶一個年輕的子宮,我當初就不會跟他在一起了。”
“話不是這么說的。”
王秀英卻搖頭,轉身側躺看向她,“他想多兒多女是真,但對你的感情也不假,我猜他心里還是有你,不然就不會逢年過節又是發消息問候又是寄東西過來了。”
“呵呵,外婆,你是不是搞忘了,他是個生意人,這些都是逢場作戲。”周鹽扯了扯嘴角。
“哎呀…你這孩子,在感情方面就是有點非黑即白,人啊,是彩色的,又不是大熊貓。”王秀英嗔笑道。
周鹽不置可否地撇撇嘴。
王秀英往她身旁挪了挪,壓低嗓子問:“天天比老田肯干吧?”
“啊?”
周鹽一時沒聽明白,“他還在實習,沒法跟老田比那個資本家比,不過嘛,他肯定比不上老田,他的事業心不重。”
“我不是問工作,我是問那個”
王秀英擺擺手,紅著老臉扭扭捏捏地說:“那方面。”
周鹽瞬間瞪大了雙眼,扭頭看著她,“外婆,你學壞了。”
“哈哈哈”
王秀英仰頭大笑。
周鹽不好意思地揉了揉鼻子,“20出頭的小伙兒要是不肯干,拿他何用?”
“我又不像我媽,專找老頭伺候,好從人家身上刮錢花。”她付之一笑。
“怪我,沒錢養她。”王秀英自責道。
周鹽咄咄怪事,“外婆,她都奔六的人了,還要你養,像話嗎?”
王秀英認真道:“不管-->>多少歲,她都是我的女兒。”
“當初忙著給你舅治腿,后來又要照顧你生病的外公,忽略了對她的關心和管教,她才高中都沒考上,早早嫁人。”
“結果你爸也是個福薄的…如果我對她像對你這么嚴,至少她能有養活自己的一技之長。”
“嘁!”
周鹽嗤之以鼻,“一技之長?去超市當收銀員、給人干家政,我媽還是有這個本事的,她只是好吃懶做慣了。”
“哎呀!你就忍心看她去干粗活累壞?”王秀英嗔道。
“忍心!人有多大能耐就干多大的事。”周鹽重重點頭。
“我可不忍心自己的女兒那么辛苦。”王秀英說道。
“外婆,你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