否則,一旦第三波毒力爆發,心脈被腐毒侵蝕,便是大羅金仙也難救!這句話梁卉沒有說出口,但沉重的語氣已說明了一切。
敷好藥,梁卉又仔細檢查了包扎的布條,確保沒有松動。她將剩下的藥材小心收好,然后拿起一個小小的水囊,湊到杜鶯歌干裂的唇邊,小心地喂她喝了幾口清水。
做完這一切,梁卉才疲憊地靠在另一邊的巖壁上,抱著膝蓋,怔怔地望著跳躍的篝火。火焰在她清澈的眸子里跳動,映出深深的憂慮和后怕。迷蝶澗那場慘烈的搏殺,毒童子那非人的恐怖,沙蝎陰險的偷襲,還有最后那場險死還生的毒火爆燃…一幕幕畫面不受控制地在腦海中翻騰。她只是個藥王谷的醫師,雖通曉藥石,武功卻平平,何曾經歷過如此兇險的生死搏殺?
恐懼如同冰冷的藤蔓,纏繞著她的心臟。但當她目光落在氣息微弱、卻依舊頑強挺著的杜鶯歌身上時,一股更強烈的責任感和倔強從心底升起。鶯歌姐是為了保護她才受傷的!她不能慌,不能倒!藥王谷的醫術,不能在她手里蒙羞!
她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腦海中飛快地回憶著藥王谷周邊地形圖,思索著可能生長“三葉鬼針草”或“寒潭月見花”的陰寒險地。同時,船艙里聽到的那些惡毒流,也如同毒蛇般鉆進她的思緒。
“七葉凈心蓮…天香續命露…”梁卉的小手緊緊攥住了衣角,指節發白,眼中充滿了憤怒,“卑鄙!這是要把我們和藥王谷架在火上烤!萬毒教…還有那些藏在暗處的豺狼…”她仿佛已經看到了無數貪婪而兇狠的眼睛,正從四面八方的黑暗中窺視著她們。
就在這時!
窩棚外,嗚咽的風聲中,夾雜了一絲極其微弱的、如同枯葉摩擦的“沙沙”聲!這聲音極其輕微,若非梁卉精神高度緊張,幾乎難以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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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渾身汗毛瞬間炸起!猛地抬頭,警惕的目光如同利箭般射向窩棚外濃墨般的黑暗!她屏住呼吸,側耳傾聽。
沙沙…沙沙…
聲音似乎更近了些!不止一個方向!像是有什么東西在小心翼翼地、極其緩慢地…包圍過來!
梁卉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她下意識地摸向腰間藥囊中幾個裝著強效迷藥和毒粉的小瓶。是野獸?還是…追兵?!
她看了一眼依舊昏迷不醒、氣息微弱的杜鶯歌,眼中閃過一絲決絕。輕輕起身,盡量不發出任何聲音,貓著腰挪到窩棚入口的篝火旁,抓起一把燃燒的木柴,又飛快地從藥囊中抓出一小撮暗紅色的粉末,毫不猶豫地撒在火焰上!
呼——!
火焰猛地竄高,顏色瞬間變成了詭異的幽藍色!一股極其辛辣刺鼻、帶著強烈刺激性的濃煙升騰而起,迅速彌漫開來!
梁卉將手中那把燃燒著幽藍火焰的木柴,用盡全力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猛地擲出!同時尖聲喊道:“什么人?!滾出來!”
***
黑石堡,“沙駝客棧”二樓。
窗戶緊閉,隔絕了外面呼嘯的風沙。油燈的火苗被窗縫里鉆入的細風撩撥得微微搖晃,在墻壁上投下扭曲跳動的光影。歐陽曉曉端坐在燈下,指尖那枚“羅剎令”停止了轉動,被她輕輕按在桌面上。九尾妖狐的刻痕在昏黃的光線下,眼瞳處似乎閃爍著妖異的光。
她面前站著一個風塵仆仆、穿著不起眼灰色勁裝的漢子,正是之前傳遞迷蝶澗消息的“泥鰍”。他垂手而立,聲音壓得極低,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
“…消息已經按小姐的吩咐放出去了。黑石堡方圓百里內的道上朋友,還有幾家在西北有分舵的勢力,都聽到了風聲。萬毒教留在堡里的幾個暗樁反應很大,已經派人去迷蝶澗查驗了。另外…”他頓了頓,“‘客人’那邊回信了。”
歐陽曉曉眼皮微抬,并未說話,只是用眼神示意他繼續。
泥鰍咽了口唾沫:“回信很簡短。只有八個字:‘沙駝靜候,掌燈時分’。”
“掌燈時分…”歐陽曉曉紅唇微啟,重復了一遍,嘴角緩緩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弧度,如同暗夜中悄然綻放的罌粟,美麗卻致命。“很好。看來他對‘七葉凈心蓮’和‘天香續命露’的興趣,比我們預想的還要大。也對,一個被‘蝕骨幽蘭’折磨了十幾年的人,聽到能解百毒的圣物和續命靈藥,怎能不心動?”
她站起身,緩步走到窗邊,并未推開,只是伸出纖纖玉指,用指甲在蒙塵的窗紙上,輕輕劃開一道細微的縫隙。外面,風沙依舊,天色已近黃昏,黑石堡土黃色的房屋輪廓在風沙中顯得模糊而壓抑。
“沙蝎那邊…處理干凈了?”她的聲音透過窗縫傳入的風沙聲,顯得有些飄忽。
“是。”泥鰍立刻回答,“按小姐吩咐,給了個痛快,尸首沉進了流沙河下游的‘鬼見愁’漩渦,神仙也找不到。‘毒童子’的殘軀也燒成了灰,揚進了迷蝶澗最深處的毒潭,絕無痕跡。”
“嗯。”歐陽曉曉淡淡應了一聲,似乎對兩個得力手下的徹底消失毫不在意。“客棧里…都安排好了?”
“小姐放心!”泥鰍眼中閃過一絲精光,“樓上天字丙號房,內外都布置妥了。老掌柜一家很‘懂事’,后廚新來的兩個伙計也是我們的人。只要‘客人’進了那間房…插翅難飛!”
“插翅難飛?”歐陽曉曉輕笑一聲,帶著一絲嘲弄,“我要的是他心甘情愿地走進那張網,而不是被硬拖進去。記住,在他主動拿出我想要的東西之前,他就是我們最尊貴的客人。好茶,好酒,好生伺候著。至于網…要收得無聲無息,讓他自己…把脖子伸進來。”
“屬下明白!”泥鰍心領神會。
“下去準備吧。”歐陽曉曉揮了揮手,“掌燈時分…我要看到一場…賓主盡歡的好戲開場。”
泥鰍躬身退下,輕輕帶上了房門。
房間內恢復了寂靜,只有油燈燃燒的細微噼啪聲。歐陽曉曉依舊站在窗邊,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窗紙上那道細微的劃痕。風沙拍打著窗欞,發出單調而固執的聲響。
她攤開手掌,掌心靜靜躺著那枚冰冷的羅剎令。妖狐的刻痕在燈下泛著幽光。
“掌燈時分…”她低聲自語,眼中閃爍著毒蛇般冰冷而興奮的光芒,那是一種即將收網的獵手特有的光芒。“黃天越…上官燕舞…杜鶯歌…梁卉…還有這位神秘的‘客人’…棋子都齊了。這盤棋,是時候…將軍了。”
她將羅剎令緊緊攥在手心,冰涼的觸感如同毒蛇的信子,舔舐著她的掌心。窗外的風沙怒吼,仿佛在為即將到來的黑夜風暴,奏響序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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