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熱的風卷起焦黑的塵土,掠過巨大神骸的殘骸,發出嗚咽般的聲響。倒塌的神骸戰將如同一座新生的金屬山丘,斷頸處流淌的暗紅漿液已凝固成丑陋的疤痕,散發著刺鼻的焦糊味,為這片死寂的戰場增添了一份沉重的余韻。
巨大的青銅盾牌殘骸之上,氣氛凝重得如同鉛塊。
黃天越盤膝而坐,面色依舊蒼白,左肩的貫穿傷在紫金神焰的壓制下暫時停止了崩裂,但深藍冰晶與暗金血液凝結的傷口依舊猙獰。心口處,那混沌熔爐的烙印黯淡無光,如同耗盡了燃料的爐膛,每一次微弱的搏動都牽扯著全身撕裂般的痛楚與難以喻的空虛。強行催動熔爐雛形硬撼神骸戰將,又緊接著為柳青拔除深入本源的劇毒,幾乎榨干了他最后一絲潛力。
他的左手虛懸在柳青眉心上方。掌心之中,那僅有拳頭大小、光芒微弱、內部七彩、赤金、深藍能量混亂流轉的混沌熔爐虛影,正緩緩旋轉,散發出一股微弱卻異常堅韌的吞噬與煉化之力。
柳青小小的身體平躺在溫熱的金屬殘片上,不再劇烈抽搐,但呼吸依舊微弱而急促。眉心那點被“蝕心狐媚血”污染的紫痕,此刻正發生著劇烈的變化!
混沌熔爐虛影籠罩之下,那陰毒混亂、如同跗骨之蛆的七彩毒線,仿佛遇到了真正的天敵!它瘋狂地扭曲、掙扎,散發出怨毒混亂的波動,試圖更深地鉆入柳青的“星引”本源深處。然而,熔爐虛影那駁雜卻霸道的煉化之力,死死地“咬”住了毒線的末端,如同最貪婪的饕餮,一點點、極其緩慢卻無比堅定地將毒線從紫痕本源中向外剝離、抽吸!
嗤嗤嗤——!
細微卻令人心悸的能量湮滅聲不斷響起。七彩毒線被強行剝離的部分,一接觸到混沌熔爐虛影的邊緣,立刻被其中狂暴對沖、湮滅的能量風暴卷入、撕碎、煉化!七彩的光芒在湮滅中爆發出最后的、如同毒蛇反噬般的陰冷沖擊,試圖順著那微弱的吞噬之力反噬黃天越!
黃天越身體猛地一震,本就蒼白的臉上血色盡褪,悶哼一聲,嘴角再次溢出一縷暗金血絲。那陰毒的反噬之力如同冰冷的毒針,狠狠扎入他本就虛弱不堪的心神和混沌烙印。他心口那黯淡的熔爐烙印劇烈地顫抖了一下,光芒幾乎要徹底熄滅!
“穩住!”杜鶯歌的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她盤坐在柳青身側,左臂神焰紋路光芒大放,一道凝練而柔和的赤金光柱持續注入柳青眉心紫痕。這神焰并非直接攻擊毒線,而是如同最堅韌的堤壩和最溫暖的陽光,牢牢護住柳青被侵蝕的“星引”本源,隔絕毒線更深層次的污染,同時為那點紫痕提供著源源不斷的、同源的滋養力量,使其在剝離的痛苦中不至于徹底崩潰。
正是杜鶯歌這精準而持續的守護,才讓柳青脆弱的本源能在混沌熔爐霸道的拔毒過程中勉強支撐,也大大分擔了毒線反噬對黃天越的壓力。
上官燕舞和梁卉如同兩尊守護石像,分立兩側。上官燕舞翠綠長劍斜指地面,劍尖微微顫動,劍氣含而不發,清冷的眸子如同最精密的掃描儀,警惕地掃視著周圍巨大神骸投下的每一個陰影角落,任何一絲微弱的能量波動都無法逃過她的感知。梁卉則緊張地盯著柳青和黃天越,雙手緊緊絞在一起,指甲幾乎要嵌入手心。她空有一身精湛醫術,面對這種深入本源的劇毒和混沌熔爐這種霸道的拔毒方式,卻束手無策,只能祈禱。
時間在焦灼中緩慢流逝。每一息都漫長得如同一個時辰。
混沌熔爐虛影旋轉得越來越慢,光芒也越發黯淡,顯然維持它已讓黃天越到了極限。但效果也是顯著的!柳青眉心那糾纏的七彩毒線,已被剝離抽吸出了大半!原本被污染得黯淡紊亂的紫痕,在杜鶯歌赤金神焰的持續滋養下,重新煥發出純凈深邃的幽紫光芒,雖然依舊微弱,卻透著一股劫后余生的頑強生機!
只剩最后一小截最頑固、如同根須般深深扎入本源核心的毒線,還在瘋狂抵抗!
“呃啊——!”柳青緊閉的雙眼猛地睜開,純凈的眼眸中充滿了難以喻的痛苦,發出一聲壓抑到極致的嘶鳴。這最后的核心毒線被剝離的痛苦,遠超之前!
“柳青!”梁卉心痛欲絕,幾乎要沖上去。
“忍住!最后關頭!”杜鶯歌的聲音帶著一絲急促,左臂神焰輸出驟然加大,赤金光柱更加凝實!
黃天越眼中血光一閃,猛地咬破舌尖!一股精血混合著最后殘存的心神之力,不顧一切地注入掌心那搖搖欲墜的混沌熔爐虛影!
“給老子……出來!”
嗡——!
熔爐虛影猛地爆發出最后一絲回光返照般的強光!內部的能量風暴瞬間狂暴了數倍!一股沛然莫御的吞噬煉化之力,如同無形的巨鉗,狠狠鉗住了那最后一截頑固毒線的“根”!
嗤啦——!
仿佛靈魂被硬生生撕裂的聲響在精神層面炸開!
最后一截七彩毒線,帶著柳青本源中一絲細微的牽連,被混沌熔爐虛影徹底、蠻橫地拔了出來!毒線離體的瞬間,爆發出刺目的七彩毒芒和充滿怨毒不甘的尖嘯,隨即被狂暴的熔爐能量風暴卷入,瞬間湮滅殆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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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
黃天越如遭重擊,身體猛地向后一晃,掌心的混沌熔爐虛影如同肥皂泡般徹底破碎、消散。他再也支撐不住,一口夾雜著內臟碎片的暗金逆血狂噴而出,眼前一黑,仰面就向后倒去!
“黃大哥!”上官燕舞身影如電,瞬間出現在他身后,一把扶住了他倒下的身軀。入手處一片冰冷與滾燙交織,他的身體如同破碎后又強行粘合的瓷器,氣息微弱到了極點,心口那混沌熔爐的烙印徹底黯淡,陷入沉寂。
“天越!”杜鶯歌也瞬間收功,閃身過來,手指搭上黃天越的手腕,一股精純溫和的赤金神焰能量小心翼翼地探入他體內。剛一進入,她美艷的臉龐就瞬間變色!黃天越體內的情況比她想象的還要糟糕百倍!經脈如同被烈火焚燒后又遭冰封,處處是裂痕與堵塞,臟腑受損嚴重,本源更是枯竭見底!若非他體魄強橫得非人,意志堅韌如鋼,加上混沌熔爐雛形對身體的某種奇異改造,此刻早已生機斷絕!
“他…他怎么樣?”梁卉抱著終于平靜下來、眉心紫痕雖然微弱卻已恢復純凈幽紫、陷入沉睡的柳青,焦急地問道。
“本源枯竭,重傷瀕死!”杜鶯歌的聲音前所未有的沉重,“必須立刻為他療傷,借助此地神焰之力滋養!否則…”后面的話她沒有說,但誰都知道后果。
上官燕舞扶著黃天越冰冷的身軀,看著他蒼白染血的臉龐和徹底黯淡的心口,清冷的眼眸深處,第一次清晰地涌上了一層難以抑制的水光。她緊緊抿著唇,沒有讓那水光落下,只是將他抱得更緊了些,仿佛要將自己的一絲生氣渡給他。
“去斷峰!”杜鶯歌當機立斷,目光投向遠處那座半截的暗紅山峰,“那里是這片區域神焰能量的核心源頭,能量最為精純穩定!或許能形成天然庇護,隔絕外界的混亂能量風暴,更利于我們借助神焰之力為他療傷續命!柳青也需要一個絕對安全的地方休養本源!”
再無半分猶豫。上官燕舞將黃天越背起,他的身軀沉重異常,但她每一步都踏得極穩。梁卉抱著沉睡的柳青緊隨其后。杜鶯歌走在最前,左臂神焰紋路再次亮起,柔和的光暈將四人籠罩,抵御著環境的侵蝕,同時指引方向,警惕著可能再次被驚動的神骸守衛。
巨大的神骸殘骸在視野中緩緩后退,如同沉默的守衛。空氣中彌漫著神血與焦土的味道,死寂而壓抑。只有四人沉重的腳步聲,在空曠的焦土上回蕩。
一個多時辰后。
半截暗紅斷峰已近在眼前。山峰如同被巨神之斧劈開,斷口處光滑如鏡,下方流淌著如同實質般的赤金色神焰光芒,如同巖漿瀑布,散發出令人心悸的灼熱與磅礴能量。斷峰腳下,果然如杜鶯歌所料,巨大的神骸殘骸以一種奇異的角度堆疊,形成了一片相對穩固、如同洞窟般的天然掩體,入口處恰好避開了上方流淌的神焰瀑布。
掩體內部空間不小,地面是相對平整的暗紅色巖石,溫度雖高,卻比外界穩定了許多。濃郁的赤金神焰氣息如同溫暖的泉水般充盈其中,對杜鶯歌而是絕佳的恢復之地,對重傷的黃天越和虛弱的柳青也是續命之所。
“就在這里!”杜鶯歌率先踏入,神焰光暈掃過,確認內部并無危險的能量殘留或怨念滋生。
上官燕舞小心翼翼地將黃天越平放在一塊相對平坦的溫熱巖石上。梁卉也將沉睡的柳青放在旁邊。兩人此刻都陷入了深度的昏迷,氣息微弱。
“梁卉,你看護柳青,穩定他的本源。鶯歌,我們合力,先穩住天越的心脈和本-->>源!”上官燕舞的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決斷,再無半分清冷,只有焦急與堅定。
杜鶯歌點頭,盤膝坐在黃天越一側。上官燕舞坐在另一側。兩人對視一眼,無需語,同時出手!
杜鶯歌左臂神焰紋路光芒流轉,掌心按在黃天越心口上方。精純、溫和、蘊含著磅礴生機的赤金神焰能量,如同涓涓細流,小心翼翼地注入他枯竭的心脈,溫養著那枚黯淡沉寂的混沌熔爐烙印。她的力量如同最堅韌的絲線,試圖重新編織起那破碎的爐膛,點燃一絲微弱的火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