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金屬回廊,仿佛巨獸蜿蜒的腸道,深不見底。幽藍的光芒在墻壁和柱體表面的幾何紋路中流淌,如同凝固的冰河,映照著她們渺小而疲憊的身影。腳步聲在空曠中回響,每一次落地都敲打在緊繃的心弦上,單調而壓抑。寒意無處不在,滲透衣衫,凍結骨髓,連呼吸都帶著白蒙蒙的霧氣。
上官燕舞背著黃天越,每一步都異常沉重。他冰冷的身體緊貼著她的后背,那點微弱的星火搏動透過層層衣料傳來,是支撐她前行的唯一燈塔,卻也時刻提醒著她肩上背負的重量與希望之渺茫。她翠綠的眼眸警惕地掃視著前方濃稠的黑暗和兩側巨大柱體投下的、仿佛隨時會吞噬一切的陰影,指尖始終縈繞著一絲微不可察的翠綠光華。
梁卉攙扶著杜鶯歌,步履蹣跚。杜鶯歌幾乎將全身的重量都壓在梁卉身上,破碎的紫裙下擺拖過冰冷的金屬地面,留下斷續的暗紅痕跡。她左肩被乳白光暈籠罩,那詭異的幽藍冰霜暫時被遏制,但每一次挪動都牽動被寒毒侵蝕的經脈,帶來鉆心的刺痛和刺骨的寒意。她臉色慘白如紙,嘴唇失去血色,唯有那雙桃花眼,依舊銳利如鷹隼,死死盯著前方回廊中流淌的幽藍紋路。
“能量的流動…在加速…”杜鶯歌喘息著,聲音微弱卻清晰,“前面…有東西在聚集…小心…”
仿佛為了印證她的話語,回廊深處那濃稠的黑暗中,傳來一陣極其輕微、卻令人心悸的“嗡嗡”聲。那聲音并非來自某個固定方向,而是如同整個空間都在共鳴,帶著一種低頻的、金屬震顫般的穿透力,直透耳膜深處。同時,空氣中彌漫的寒意驟然加劇,仿佛從深秋瞬間步入了嚴冬!
上官燕舞腳步一頓,全身肌肉瞬間繃緊。“戒備!”
話音剛落!
嗡——!
前方黑暗的盡頭,毫無征兆地亮起一片更加濃郁的幽藍光芒!光芒并非來自墻壁或柱體,而是憑空懸浮在回廊中央,如同實質的藍色水幕!緊接著,光芒中,三個模糊的輪廓迅速凝實!
又是那種金屬蜘蛛守衛!
但這一次,它們與之前穹頂的守衛截然不同!它們的體型更大,幾乎接近成年男子的高度!通體覆蓋的甲殼不再是暗沉的黑色,而是一種流動著冰冷金屬光澤的幽藍色!八條節肢更加粗壯,末端閃爍著鋒利的寒芒!最令人心悸的是它們軀干中央的獨眼——不再是單一的幽藍,而是如同冰封的漩渦,中心一點深邃的漆黑,周圍環繞著不斷旋轉、凝聚的冰藍色能量光環!一股遠比之前更加恐怖的、仿佛能凍結靈魂的威壓,如同無形的冰潮,瞬間席卷了整個回廊!
“是…是‘霜語獵殺者’!”杜鶯歌的聲音帶著一絲難以掩飾的驚悸,“核心區域的近衛…比外層的強十倍不止!”
仿佛聽到了她的聲音,三個巨大的幽藍守衛,中央的獨眼同時鎖定了闖入者!那深邃的黑色瞳孔,如同通往絕對零度的深淵!
咻!咻!咻!
三道凝練到極致、近乎呈現深藍色的光束,撕裂空氣,帶著刺耳的尖嘯和凍結萬物的恐怖寒意,瞬間射至!光束所過之處,連空氣都發出不堪重負的、細微的冰晶爆裂聲!
“躲!”
上官燕舞厲喝,翠綠身影在間不容發之際猛地向左側一根巨大的金屬柱體后撲去!深藍光束擦著她和黃天越的衣角掠過,狠狠轟擊在后方冰冷的金屬墻壁上!
嗤——!
沒有巨響,只有一種令人頭皮發麻的、物質被瞬間絕對凍結然后粉碎的細微破裂聲!那堅硬無比的金屬墻壁,如同脆弱的琉璃,無聲無息地出現了一個巨大的、邊緣光滑如鏡的幽藍冰洞!冰洞周圍,蔓延開蛛網般細密的冰裂紋,寒氣如同白霧般升騰!
梁卉嚇得魂飛魄散,幾乎是拖著杜鶯歌,連滾爬爬地撲向另一側的柱體掩蔽!一道深藍光束擦著杜鶯歌飛揚的發絲掠過,將她身后一根稍細的金屬柱體攔腰凍斷!上半截柱子轟然砸落,在地面摔得粉碎,濺起漫天冰晶和金屬碎屑!
杜鶯歌悶哼一聲,被梁卉拉扯的動作牽動了左肩傷勢,劇痛讓她眼前一黑,喉頭腥甜上涌。
三個幽藍的獵殺者,如同冰冷的死神,邁著沉重而精準的步伐,踏著冰晶鋪就的地面,緩緩逼近!它們獨眼中深藍的光芒再次凝聚,鎖定的目光如同跗骨之蛆!
“不行!太快了!我們根本躲不開下一次!”梁卉絕望地喊道,抱著柳青的手臂都在發抖。柳青眉心的紫芒應激般微微亮起,但在那恐怖的深藍光束面前,這點光芒顯得如此微弱。
上官燕舞背靠著冰冷的金屬柱,感受著身后黃天越微弱的呼吸和心跳,翠綠的眼眸中燃燒起近乎瘋狂的火焰。她不能死在這里!更不能讓黃天越死在這里!一絲極其稀薄、卻帶著玉石俱焚般決絕的翠綠光芒,開始在她指尖瘋狂匯聚——那是她殘存的、最后的本源靈脈之力!
就在這千鈞一發、上官燕舞即將不顧一切拼死一搏的瞬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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嗡——!
一道比之前更加明亮、更加凝聚、帶著某種奇異韻律的乳白色光束,如同破曉的第一縷陽光,驟然穿透回廊上方厚重的陰影,精準無比地照射在三個幽藍獵殺者前進的道路中央!光柱落點處,金屬地面無聲無息地融化出一個光滑的、邊緣泛著柔和白光的圓形區域!
是“霜語核心”!
這束光,并非攻擊,更像是一個界限分明的警示!
三個正在凝聚光束的幽藍獵殺者,動作猛地一滯!它們軀干中央那旋轉的深藍能量光環驟然停止了轉動!那冰冷的、毫無感情的獨眼,齊刷刷地轉向光束射來的方向,似乎在“注視”著那無形的引導者。
它們沒有后退,但也沒有再向前逼近。只是靜靜地停在原地,如同三尊巨大而冰冷的藍色雕塑,散發著令人窒息的壓迫感。獨眼中深藍的光芒明滅不定,似乎在進行著某種復雜的“判斷”。
“它…在阻止它們?”梁卉驚魂未定,聲音發顫。
杜鶯歌靠在柱子上,劇烈喘息,桃花眼死死盯著那乳白色的光柱界限,又看向三個停滯的獵殺者,腦中念頭飛轉。“不是阻止…是…權限!它在展示更高的權限!這些守衛…在確認!”她猛地看向上官燕舞背上的黃天越,又看向梁卉懷中的柳青,一個大膽的猜測如同閃電般劃過腦海,“核心在保護我們?不…它是在保護…被它‘認可’的存在!天越和柳青身上的力量…引起了它的‘興趣’!”
上官燕舞指尖凝聚的翠綠光芒緩緩收斂,后背已被冷汗浸透。剛才那一刻,她真的感受到了死亡的氣息。她看向那乳白光柱,又看向三個虎視眈眈的獵殺者,沉聲道:“它在為我們爭取時間!快走!趁它們還在‘確認’!”
她不敢有絲毫猶豫,立刻背著黃天越,沿著光柱邊緣,小心翼翼地向回廊更深處移動。梁卉也連忙攙扶起杜鶯歌,緊跟在后面。
那三個幽藍獵殺者冰冷的目光如同實質,緊緊追隨著她們移動的身影,獨眼中的深藍光芒依舊危險地閃爍著,卻終究沒有再次發動攻擊。它們如同被無形鎖鏈束縛的兇獸,沉默地注視著獵物在許可的范圍內移動。
壓抑的氣氛幾乎讓人窒息。每一步都仿佛踩在薄冰之上,隨時可能墜入萬丈深淵。
回廊似乎到了盡頭。
前方的空間豁然開朗!
那是一個遠比入口殿堂更加宏偉、也更加詭異的圓形空間!穹頂依舊是那片幽藍的“星河”,但這里的“星辰”更加密集、更加巨大,散發出的光芒也更加明亮柔和。穹頂正下方,并非空曠的地面,而是一個巨大的、由暗灰色金屬構筑而成的平臺,或者說…祭壇?
祭壇呈階梯狀向上收縮,共分三層。每一層邊緣都鐫刻著無比繁復、閃爍著幽藍光芒的幾何符文,如同流淌的液態電路。祭壇的頂端,并非尖頂,而是一個凹陷下去的、同樣布滿精密紋路的圓形池子。
更引人注目的是,祭壇周圍,并非空無一物。矗立著十二根巨大的、材質非金非玉的暗銀色圓柱!這些柱子比之前回廊中的金屬柱更加粗壯,表面光滑如鏡,沒有任何紋路,卻散發出一種古老、沉重、仿佛能鎮壓時空的氣息!它們以一種玄奧的方位環繞著中央祭壇,柱體頂端,懸浮著十二團大小不一、緩緩旋轉的乳白色光團!光團散發出溫和、純凈的能量波動,與穹頂的幽藍星光交相輝映,形成一種奇異而神圣的氛圍。
而在這祭壇空間的地面上,流淌的幽藍能量紋路如同百川歸海,最終都匯聚向中央祭壇底部的某個節點。
“能量…核心…”杜鶯歌喘息著,目光灼灼地盯著祭壇底部,又掃過那十二根暗銀巨柱和其上的乳白光團,“這里…是這座城的心臟…控制中樞!”
就在這時!
嗡——!
懸浮在祭壇上方穹頂的“霜語核心”本體,似乎感應到了她們的到來,驟然爆發出比之前任何時候都要明亮、都要柔和的光芒!那光芒如同溫暖的潮汐,瞬間充盈了整個祭壇空間!
更令人震驚的變化發生了!
一道粗壯的、凝練無比的乳白色光束,如同天降甘霖,驟然從核心中射出,精準地籠罩在祭壇頂端那個圓形的凹陷池子中!
池子內壁上鐫刻的精密紋路瞬間被點亮,幽藍與乳白的光芒交織流轉!池子中心位置,緩緩升起一個一尺見方、同樣布滿紋路的金屬平臺。平臺之上,并非懸浮物,而是…一個形狀奇特的凹槽!
那凹槽的輪廓,像是一把鑰匙!
一把有著復雜鋸齒、尾部微微彎曲的古老鑰匙!
在看到那個凹槽輪廓的瞬間,杜鶯歌的身體猛地一震!桃花眼中爆射出難以置信的、混合著狂喜與極度震驚的光芒!她甚至忘記了左肩的劇痛和體內的寒毒,右手下意識地、死死按住了自己腰間一個極其隱秘的暗袋!
她的呼吸變得無比急促,胸膛劇烈起伏。
“杜姐姐?”梁卉察覺到她的異常,擔憂地看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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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燕舞也停下了腳步,翠綠的眼眸同樣被祭壇的異象和杜鶯歌的反應所吸引,警惕與疑惑交織。
杜鶯歌沒有回答梁卉。她死死盯著祭壇頂端那個鑰匙形狀的凹槽,又猛地抬頭看向空中散發著溫暖光芒的“霜語核心”,再環顧四周那十二根暗銀巨柱和懸浮的乳白光團,一個塵封已久、幾乎被她自己都認為是虛無縹緲的傳說,如同沸騰的巖漿,沖破了記憶的冰封!
“寒淵之心…霜語祭壇…十二守護之柱…”她喃喃自語,聲音因激動和劇痛而顫抖,“傳說是真的…那把鑰匙…真的存在…它指引的方向…就是這里!”
她的右手,顫抖著,極其緩慢地,從腰間的暗袋中,取出了一件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