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介的眼睫一抖,不自覺地打了個寒顫,一邊扶了扶歪了的帽子,一邊問道,“這……這不能吧?”
    “不能,怎么不能,他是什么身份,-->>陛下對他的偏寵,滿朝文武有誰不知道?他要是在你的京兆府有個三長兩短。你便是十條命都不夠!”
    張相氣得胸膛劇烈起伏,手指著裘介的鼻子,指尖都在發顫。
    “可那姜棠入獄,已經有了鐵證。”
    裘介趴在地上,額頭抵著冰冷的金磚,后背已被冷汗浸透。他怎么也想不通,不過是多抓兩個謝蘅,怎么就捅了這么大的簍子?
    “鐵證?”
    張相冷笑一聲,一腳踹在旁邊的八仙桌上,茶杯茶壺哐當作響,“謝蘅不進去,你或許還能憑著那個婆子的幾句供詞,先一步頂罪,現在……”
    “現在怎么辦?”
    裘介聲音發顫,終于慌了神,“下官現在就去把謝蘅請出來。”
    “請?求你都不一定能求他出來!”
    張相閉了閉眼,強壓下心頭的怒火,“謝蘅進去,就沒打算出來!”
    裘介的臉“唰”地一下變得慘白,嘴唇哆嗦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他當時沒有多想,只覺得抓緊去,還不是他說了算,罪證已經有了,還怕住不了姜棠的罪,卻疏忽了謝蘅雖無官職,可深受陛下偏寵。
    他來回踱了幾步,眉頭擰成一個死結,“當務之急,是立刻去京兆府大牢,給謝蘅賠罪,把姿態放低。”
    剩下的話張相沒說,裘介卻是聽懂了。
    他連忙應聲:“是是是,屬下這就去!”
    連滾帶爬地起身,帽子都歪在一邊,狼狽地往外跑。剛到門口,就被張相喝住:“等等!”
    裘介停住腳步,回頭看向張相。
    “務必今夜將謝蘅請出大牢,不管你用什么法子。”
    張相眼底閃過一絲陰鷙,“至于那姜棠,別讓她活著走出京兆府大牢。”
    裘介渾身一僵,抬眼看向張相,見他眼神狠絕,不敢多問,只能重重點頭,“屬下明白。”
    待裘介走后,張相走到窗邊,望著窗外沉沉的夜色,臉色陰晴不定。
    本想借著那西戎侍衛的毒,按死姜棠,景陽侯府的世子夫人沒了,即便是名聲有損的西戎公主也能暢通無阻的嫁入侯府,屆時西戎公主成了侯府世子夫人,無論是睿王還是太子,都不會大動干戈。
    姜棠死,到時候,謝蘅要么為了給姜棠報仇,做出沖動之事,授人以柄;要么便會因痛失所愛,意志消沉,再無往日的鋒芒。
    若是睿王謀算落空,六殿下上位,怕是朝廷動蕩,張家三朝為相的路,怕是也要到了盡頭……
    誰曾想,這個裘介如此愚蠢,壞了他這一步好棋。
    就在謝蘅剛要閉目養神,大牢里忽然傳來一陣匆急的腳步聲,聽聲音,像是不少人。
    姜棠瞬間驚醒,“……什么聲音?”
    謝蘅神色一凜,驀地伸手按著她的頭,“睡你的。”
    “萬一是提審我的呢?”
    姜棠被他按著腦袋,動彈不得,睜著一雙睡眼朦朧的眼睛。
    謝蘅抿唇不語,沉沉地盯著牢門口,似乎也在期待什么。
    “獻殷勤倒是有可能。”
    姜棠的心又是一沉,壓低聲音揣測,“難不成是那裘介回來討好你了。”
    “你猜的沒錯。”出乎意料的,謝蘅竟然接了她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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