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到椅邊坐下,并未立刻飲茶,只抬手將外袍領口的扣子松了兩顆,露出小片白皙的脖頸。目光落回池邊的姜棠身上,見她踮著腳尖,另一只腳還在池邊猶豫著沒敢落下。
姜棠沒注意他的目光,她咬了咬唇,終于把另一只腳也探進水里,水從趾縫間漫過,癢得她忍不住蜷了蜷腳趾。
謝蘅見她再無一絲拘謹,這才端起面前的茶飲了一口,上一次來這兒的時候,還是去年,舅父的忌日前。
他獨自策馬趕來這溫泉山莊,也是在這藤椅上坐著,面前是同樣泛著暖霧的湯池,連風里裹著的松針氣息,都與今日相差無幾。只是那時心境全然不同,他守著這滿池暖意,只覺得心里空落落的涼。
如今再坐在此處,身邊卻多了個鮮活的身影。
他望著她的背影,目光不自覺地軟了下來。
“你在看什么?”姜棠忽然回頭,正好撞進他的目光里。
“沒什么,看池面的霧。”
謝蘅沒來得及收回視線,只輕輕放下茶盞,聲音比平日里軟了些。
姜棠挑眉,顯然不信,卻也沒追問,只轉身往他這邊挪了挪,水花輕響里,她仰頭望著他:“這山莊你常來?為何不邀母親一同?”
按理說,鎮北將軍的忌日,母親定是會提前到的,怎么謝明漪都來了,卻不見母親。
“舅父在世時候,時常來這里小住,母親怕睹物思人,便再未踏進過這里一步。”
謝蘅指尖摩挲著茶盞邊緣,沉吟片刻才開口。
“我近日在想一件事。”
姜棠忍不住問道,“按理說,舅父身經百戰,玉門關鎮守多年,什么樣的情況不曾遇到,為何就會全軍覆沒?”
十萬將士,無一生還,那是什么場景,戰場上的事情她不懂,戰敗是一回事,全死是另外一回事。
他垂著眼,長長的睫毛在眼下投出濃重的陰影,連方才眼底的柔和,都被這突如其來的問題攪得散了大半。
“西戎早已經不是從前愚蠢的蠻夷了,他們驍勇善戰,來勢洶洶,是大昭多年的勁敵,有足夠的軍餉或許也只是六成的勝率,更別說,缺糧缺藥材的情況下……”
“若換一種想法呢?”
姜棠若有思索,“拋開軍餉不足的情況,只談陷害!”
謝蘅看了姜棠一眼,“只談陷害?”
姜棠捻著那片浮在水面的白海棠花瓣,指尖輕輕捻轉,花瓣上的水珠順著指縫滴回池里,漾開一圈極細的漣漪。
她抬眼望向謝蘅,“不是憑空捏造,是順著已有線索補全。姜明淵厭惡軍糧是實,可單憑這一件,頂多治他個延誤軍需的罪,夠不上通敵構陷,要讓他脫不了身,就得讓他的錯,跟舅父的死、跟全軍覆沒,纏得再緊些。”
“你是想說,從紫桑花入手?”
謝蘅的眉梢微微挑起,指尖松開了茶盞,身體微微前傾,顯然被她的話勾住了心思。暖霧里,他的目光落在姜棠臉上,帶著幾分審視。
姜棠點點頭,“扣一頂大的帽子給他,是不是真的不重要,我們只需看他如何。”
頓了頓,她補充了一句,“若是此次西戎的來的人,與姜明淵暗中往來,會如何?”
謝蘅若有所思地瞥了她一眼,“所以,追云不止是不干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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