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明白這意味著什么。

這已經不是一次簡單的工作匯報。這是中央層面，在對他進行一次全面的、跨部門的綜合能力評估。如果說何老的視察是一場“面試”，那這次進京匯報，就是決定他未來能否進入更高層級平臺的“終極考核”。

“我明白了。”林舟放下茶杯，站起身，“請書記放心，我一定認真準備，不辜負組織和領導的期望。”

從書記辦公室出來，冬日的陽光照在身上，卻沒有帶來多少暖意。林舟站在省委大樓的臺階上，看著遠處車水馬龍的街道，腦海里飛速運轉。

他掏出手機，撥通了李瑞的電話。

電話幾乎是秒接。

“老大！怎么樣怎么樣？我聽說何老跟你握了兩次手？還拍了你肩膀？我的天，這是什么級別的待遇！今晚必須慶祝！地方我都訂好了，就去……”

李瑞機關槍一樣的聲音從聽筒里傳來，興奮得幾乎要溢出屏幕。

“先別訂地方了。”林舟打斷了他，“準備一下，下周，我要去北京。”

“去北京？”李瑞的聲音頓了一下，隨即拔高了八度，“去旅游？不對！開會？也不對！難道是……臥槽！老大，你不會是要升了吧？！”

“是去匯報工作。”林舟簡意賅地把事情說了一遍。

電話那頭沉默了足足五秒鐘。

然后，李瑞用一種夢囈般的語氣說道：“中組部、發改委、科技部、工信部……聯合匯報……老大，你這是要去給‘諸神’講課啊。”

“別貧了。”林舟揉了揉眉心，“你立刻把我們之前做的所有關于‘新舊動能轉換’和‘產業升級’的數據模型整理出來，我要最精簡、最核心的版本。另外，通知蘇曉，把‘利劍計劃’和‘容錯機制’的法理依據、制度設計和風險評估報告準備好。”

“明白！”李瑞的聲音瞬間變得嚴肅起來，“保證完成任務！”

掛了電話，林舟又撥通了馬叔的號碼。

“馬叔，安慶那邊情況如何？”

電話那頭傳來馬叔中氣十足的聲音，背景里還夾雜著電鉆的“滋滋”聲。

“放心吧，窗戶修好了，嚴絲合縫。老太太喝了我給她熬的蘿卜梨子水，咳嗽好多了。省人民醫院那個周主任，被我幾句話給懟走了，估計這會兒正回去琢磨怎么寫報告呢。”

馬叔的語氣里帶著幾分得意。

“那就好。”林舟稍微松了口氣，“您多費心，老太太那邊，物質上的東西是次要的，關鍵是陪伴和尊重。”

“我懂。”馬叔嘿嘿一笑，“你放心在北京那邊唱你的大戲，家里這點事，有我呢。”

“不是北京，是安慶。”林舟糾正道。

“都一樣，都一樣。反正都是你林常委的天下嘛！”

聽著馬叔插科打諢，林舟緊繃的神經也放松了些許。他正想再叮囑幾句，電話那頭馬叔的語氣卻突然變了。

“哎，等會兒！等會兒！”馬叔的聲音壓低了，似乎在對旁邊的人說話，“你們干什么的？誰讓你們進來的？把東西放下！”

電話里傳來一陣嘈雜聲，有女人的尖叫，還有東西被碰倒的聲音。

林舟的心猛地一緊：“馬叔，出什么事了？”

“媽的！”電話那頭傳來馬叔的一聲怒罵，“省人民醫院那幫孫子，又回來了！這次還帶了幾個穿白大褂的，說是要……要強制給老太太做檢查！還帶了擔架！”

林舟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

他快步走下臺階，聲音冷得像冰：“你別動手，保護好自己和老太太。把手機免提打開，放到他們面前。”

電話那頭，馬叔喘著粗氣應了一聲。

很快，一個傲慢的男聲通過聽筒傳了過來，正是那位周主任。

“馬主任是吧？別怪我們沒打招呼。我們也是為了陳老師的身體著想，既然她不肯去醫院，我們就只好把醫院搬過來了！這是我們張院長的意思，也是為了響應省委的人才工作號召！出了任何問題，我們醫院一力承擔！”

好一個“一力承擔”。

林舟站在省委大院門口，來往的車輛和行人仿佛都變成了慢動作。他看著手機，一字一句地說道：

“周主任，我是林舟。”

電話那頭的嘈雜，戛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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