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公室里的空氣,再次變得凝重。
“紅山縣只是一個點。云江省,像紅山縣這樣的國家級貧困縣,還有十七個。它們的貧困原因各不相同,但根子上的問題,大都相似。省里每年投入的扶貧資金,如泥牛入海。我需要一條新路,一條能把資金、項目、產業和地方發展真正擰成一股繩的新路。”
他站起身,走到那幅巨大的華夏地圖前,手指落在云江省的位置上,而后劃過那片山巒疊嶂的西部地區。
“你用一個百億項目,撬動了一個縣的政治死局。這是一個很好的開端。現在,我要你告訴我,這個杠桿,能不能撬動整個云江省的貧困山區?如果能,支點在哪里?力臂要多長?需要多大的力量?”
他轉過身,看著林舟,聲音沉穩而有力。
“這份報告,就是你的答案。如果你的答案能說服我,說服省委,那么,操刀執行這個方案的人,舍你其誰?”
“紅山縣,只是一個新手村的試煉場。外面,是一個比它復雜百倍、艱難千倍的戰場。小林同志,你做好準備,去打一場更大的仗了嗎?”
這個問題,如洪鐘大呂,回蕩在林舟耳邊。它不再是考驗,而是一份沉甸甸的邀請。一份通往更宏大、也更艱險舞臺的邀請。
林舟站起身,身姿筆挺,迎著周懷安那洞察一切的目光,沒有絲毫退縮。
“報告周書記,時刻準備著。”
……
走出辦公樓,午后的陽光帶著一種不真實的暖意。林舟走在安靜的林蔭道上,與周懷安的整場對話,在他腦海里不斷復盤。
那份沉重的壓力,已經悄然轉化為一股前所未有的動力。他明白了,周書記的告誡,是對他政治心性的考驗;而最后那個問題,才是真正的獎賞。那是一種信任的交付,一種無聲的托付。
他推開會客室的門。
里面的景象堪稱一幅浮世繪。蘇曉端坐著,筆記本電腦開著,神色一如既往的平靜。馬叔靠在扶手椅里,頭一點一點地,似乎已經進入了夢鄉。
而李瑞,像一頭被困在籠子里的野獸,焦躁地來回踱步。他的頭發亂成了雞窩,襯衫的下擺也從褲腰里跑了出來,嘴里念念有詞:“怎么這么久?不會是談崩了吧?是不是在挨批?要不要寫檢查?一萬字的檢查報告,天哪,比寫一篇市場分析報告還痛苦……”
看到林舟進來,李瑞一個箭步沖了過來,臉上寫滿了緊張和關切:“林……林哥!怎么樣?老板他……沒為難你吧?咱們還安全嗎?”
林舟看了一眼焦躁不安的隊友,又看了看打盹的馬叔和淡定的蘇曉,嘴角勾起一抹微不可察的笑意。
他沒有直接回答李瑞的問題,而是對所有人說,聲音不大,卻異常清晰:“走吧,我們有活兒干了。”
李瑞還是一頭霧水:“干活?干什么活?寫報告還是寫檢查?”
林舟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們不只是寫一份報告,李瑞。”
他看著自己這個小而精悍的團隊,眼中閃爍著一種前所未有的光芒。
“我們要設計一個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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