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常山看著柳吉元沉默片刻,指向文件袋道,“我認為今天柳區長前后話有些矛盾,既然柳區長已做好了去秦州的想法,那爭取這里面的項目還有什么意義,等柳區長去了秦州,爭取來的項目又帶不走,豈不是也給別人做了嫁衣。”
“這。”柳吉元立刻被問得語塞。
陳常山一笑,“柳區長是等項目落地了再走,最終成績還是柳區長的。
這樣才說得通對吧?”
柳吉元立刻應聲是。
陳常山話鋒一轉,“可一個大項目從立項到落地,最少也要半年,甚至更長時間。
以現在的態勢,柳區長在青云還能不能熬這么久,柳區長應該心里有數。”
柳吉元沒回應。
陳常山接著道,“所以柳區長想把項目轉給我,不過是做個順水人情罷了。
而且這人情能不能做成還是未知數,省里政策落實時,層層都會有所變通,等落實到區縣時,和文件上的內容南轅北轍都有可能。
我從不交易未知的東西。
所以項目還是柳區長自己留著吧,這對柳區長現在的心境最起碼是個調劑。”
話音一落,車內安靜。
柳吉元深吸口氣,“陳縣長的意思是不愿做交換了?”
陳常山又沉默片刻,“我和柳區長不一樣,我從不強迫別人的去留。
我建議柳區長以后改改這個毛病,小了說這是個人私德不佳,大了說這是違法行為。”
柳吉元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但柳吉元還強忍著最后一絲耐性,一字一句道,“陳常山,你真以為你幫別人將青云換主,你就能得到獎勵?
我告訴你,你最后得到的同樣是未知數,甚至是負數!”
陳常山看向柳吉元。
柳吉元也看著他,“想聽我的解釋嗎?”
陳常山還未表態,柳吉元已接著道,“你陳常山在田海干得是不錯,是很風光。
可你想過沒有,你的風光從哪來的?”
又沒等陳常山回應,柳吉元一指自己的后背,“你是踩著青云的脊背,或者說是踩著我的脊背才得到了風光。
你想想,萬悅城,教改,包括田海現在的旅游經濟,哪一項你的成功不是從青云嘴里奪來的。
有了青云的落寞才凸顯出田海的蓬勃。
有了我柳吉元的失敗才顯出你陳常山的成功。
沒有了落寞和失敗的映襯就沒有你和田海的風光。
等青云換了負責人,你陳常山的風光甚至還會被搶走。
陳常山,你這是自己給自己挖坑。”
陳常山依舊沒說話。
柳吉元遞給陳常山支煙。
陳常山擺擺手。
柳吉元自己把煙點上,深吸一口,“我這不是危聳聽,劉市長想把李遠達安排到青云,僅是為給他安排個地方嗎?
不,是想扶持他。
李遠達別看表面就是個文人,其實肚子里全是野心,當初楊市長刻意壓制他,原因有很多,但其中重要一條就是看不慣他表里不一的樣子。
我柳吉元是有很多毛病,但我也有一個最大的優點,我不裝。
我從不用所謂的清高來掩飾自己內心對名利的渴望,我喜歡名利就是喜歡名利,我都流于表面。
可他李遠達明明內心渴望名利,卻總裝著一副清高的樣子來掩飾自己,其實他那不是清高,他是郁郁不得志,等他得了志,他比任何人都在乎名利。
我今天就把話放這,如果我說錯了,我柳吉元就和那棵樹一樣。”
柳吉元一指窗外。
陳常山順著柳吉元所指看去,路邊有棵折斷的枯樹,“柳吉元,咱倆聊到現在,我認為你就剛才的話說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