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深秋的寒意籠罩大地,有掃興的嘆息傳出。
絲錄眼眶潮潤,看東西有點重影,仿佛有粒粒星塵堆在眼瞼上,眨一下,閃一下。
她擦下眼睛,沒想到翅膀會在今晚突然冒頭,現在被打斷了快樂,只能頹軟地趴著。
“……破皮而已,不用檢查了。”
“很疼,我看看。”
林玉玠后背像被鋼錐扎過,強行檢查絲錄的肩胛骨。
他都這么疼,絲錄不可能不疼,她說話都發飄。
林玉玠認真檢查,沒流血,皮肉緊貼著拱出來的骨頭,一點空隙沒留,兩者銜接的很好,
他碰一下,發現最外層骨頭緊縛著一層薄膜,潮乎乎的有點粘手,細看還能看到微量稀疏的小血管,很像胎膜,但放在她聳起的肩胛骨上,更像巖漿流過的火山。
再用手指比一下,最高的一點有指節那么高,并且這個峰尖還在不斷地向外抬升。
“要怎么處理你才能舒服點?”
“不用管,它會自己吸收掉,長出來就好了。”
絲錄重新攬回他的脖子,探尋地親到林玉玠下巴。
林玉玠攏住她的頭發,全順到一側,略低一點頭,“你很疼。”
“…分散下注意力就好了。”
絲錄聲音似有若無,仿佛穿過峽谷的風,一點點動靜也在林玉玠耳邊回蕩出了余音。
他低聲應:“別的方式不行?”
“就要這樣…”
絲錄摸索旁邊的睡裙,在堆疊的布料下拿出一個透明魔藥瓶,挑開瓶塞,送到嘴邊。
一縷白煙縈繞著往兩個方向散,催羽藥劑的神奇副作用很快見效。
室內斷掉的熱氣再次續上,絲錄抱住林玉玠,活動肩胛骨,試圖掌控異樣的痛感。
新生的骨翼不鋒利,甚至還有點鈍,但每次向上生長都會連成片似的扯動皮膚,扯一下,心臟跟著縮一下,痛得鮮明,遠勝之前。
她在持續的陣痛中尋找舒緩的方法,兩扇肩胛振翅一般不停地收縮舒張,根據本能調整呼吸。
林玉玠像抱住了一只蝴蝶,感覺有點抓不住絲錄,他手掌向下,施壓出更重的力,按住她的后脊骨,像晚間數海螺珠項鏈那樣,一個脊骨一個脊骨的撫過去。
觸覺傳達出輕急緩重,絲錄在某個不經意的瞬間得到喘息,從密密麻麻的痛意里抓到一點不同,于是對著這一點全神貫注的投入。
漸漸地,她不再緊繃,手臂松開,手指往下滑,跟隨摸索出的規律活動身體。
骨翼在她的掙扎中突破更多,努力地向外擴張,當第一根骨頭完全擠出皮膚,絲錄的忍耐達到臨界值。
兩個牙尖尖冒出她的唇線,她的耳朵也開始發燙,與生俱來的自利自保機制觸發底層需求。
她將疼痛徹底投放進合二為一的擁抱里,只記得要在混沌的腦子里追逐一種感覺,如果追逐不到就念林玉玠的名字,反復地念,念了就能得到回饋。
當回饋得到另一種更熱烈的回應,痛覺開始被人為的進行大刀闊斧的修改。
痛和爽的邊界逐漸變得曖昧不清,兩種感覺擰成一根紐帶,悄無聲息地締結起兩個人的感官。
薄膜被扯破的動靜隱沒在絲錄的聲音里,直至她完全抓住那根能讓自己解脫的神經,愉悅感過載,頃刻間壓過了痛意,大喘一口氣,昂起頭,兩側骨翼同時從身后展開。
颯颯熱風被抖落,不清醒的神志一起被吹走,林玉玠緩了緩,將散落的頭發別回絲錄耳后,看向她的后背。
那支完整的骨翼他見過了,很有氣勢,只是右邊這個……
他躺平,用手背擋住嘴,沒去多看。
才長出來,尺碼不匹配,可以理解。
絲錄比他慢半拍回神,一垂眼就發現林玉玠得表情不太對,撐直手臂坐起來,往后摸去。
抓了兩下,沒抓著。
“…我翅膀呢?”
她那么大個翅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