絲錄出手太大方了,在一個金子嚴重稀缺的時代,她的消費模式張揚,很快引起注意。
夜晚是最好的作案時段,粘膩的目光從她的臉窺探到身體再到手杖上的寶石,一寸一寸全沒放過。
絲錄放下撈金魚的網兜,往外扯下裙擺。
一只毛發油亮的渡鴉從她裙子底下走出來,抖抖翅膀,扯著破鑼嗓子原地起飛,在人群頭頂盤旋。
那聲音著實刺耳,周邊人群快速散開,和她一塊抓金魚的小朋友被嚇哭,抱住家長的大腿不撒手。
絲錄瞥過眼淚汪汪的開襠褲,往沒人的方向走。
渡鴉跟著她,可不當回事的人照舊尾隨,一步一步逐漸遠離光亮。
月上中天,午夜時分。
十二區最西邊的老墓地。
枯死的老樹枝干扭曲,發不出沙沙聲,歪倒的墓碑看不清刻字,多年雨水沖刷掉土無人打理的墳包,露出地下的棺材板。
絲錄拂開土,選一個最氣派的石棺坐下,手搭魔杖,背對碩大的月亮,正視漆黑的樹林。
靜謐的墓地傳出另一道腳步,蓋過飄忽的蟲鳴,越走越近。
濃黑的輪廓在月光下顯出原形,林玉玠捏住渡鴉的翅膀,從中走出來。
他手里的渡鴉悶著嗓子朝絲錄嘎一聲,嘴里落下一顆血淋淋的眼球。
林玉玠甩下手,嘎,渡鴉嗓子眼里又吐出來一顆,恰好湊一對。
“呀,好厲害啊。”
絲錄給自己的渡鴉鼓掌,滿意的跟孩子在路邊白撿五百萬似的,對便宜后爸視而不見。
但人到面前了,不見也不行。
主要是鴉質還在別人手里。
絲錄伸出手。
林玉玠松開被挾持的渡鴉。
大黑鳥急迫的用喙頂開裙邊,蹦噠著躲進絲錄的裙子,回到裝滿寶石金幣的藏寶庫。
然后倆人就沒話說了。
一坐一站,安靜的詭異,陣陣陰風都比他倆聒噪。
最后是絲錄先進行了親切慰問,“你怎么還沒死?”
林玉玠:“我以為去死是說你自己。”
絲錄:“那是對你的祝福。”
“看來你今天祝福的人挺多,林玉玠將來時路上聽到的事一樁樁說給她聽,“變形,封口,精神控制,渡鴉啄眼,坐亡者棺材…”
“我現在還能把你的嘴縫上。”絲錄手心閃綠光,朝他臉揮過去。
林玉玠手腕及時抵住她的手背,手臂帶動衫袖,打出去一道寸勁。
長長的袖子震得直往上轉,如同麻繩纏緊了絲錄的胳膊,他往回拽,把絲錄從棺材板上拉起來,動作一氣呵成。
眾所周知,用魔法的不擅長近戰,但有的人主打出其不意。
失去行動能力讓人不安,絲錄眨眼間抬高腿,開合角度之大,將長裙的前后擺拉抻到只剩一條縫,扁得仿佛開口汲水的蚌殼,照著林玉玠脖子就往下劈。
林玉玠往后仰,拉扯中的袖子頃刻繃直,絲錄被迫向前倒,重心不穩的二人在摔下去前默契的同時召喚武器。
低調了一天的魔杖跟來無影去無蹤的長劍狠狠對撞,蕩出沖擊波,掀翻一片棺材板。
絲錄在飛揚的塵土中無聲念定身咒,同一時間,林玉玠往她身上貼了張禁符。
硝煙在夜色中蔓延,魔杖和長劍又一次對撞,這回它倆又把棺材板蓋上了。
連同他們意外跌進空石棺的主人,全關里頭了。
絲錄眼前一丁點光都沒了,她試著念咒,卻發現一點聲音都發不出,連心隨意發的默念都不行。
拽下肩膀上的符紙,她扯半天沒扯下來,沒辦法,絲錄-->>只好弓著腰在棺材里來回摸索,從棺材壁摸到下頭的人肉墊子,越摸越想罵人。
極度尷尬的姿勢,她一條腿曲著,正好卡在林玉玠雙腿間,半騎半跨地壓住他的膝蓋,且只有一只手能動。
因為另一條胳膊被林玉玠用袖子綁著,而他被自己施了高級定身咒,全身不能動,重如千鈞,拉都拉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