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如煙只覺得腳下虛浮,每一步都仿佛踏在棉花上,身后那三人呼喝聲如同附骨之蛆,越來越近,像魔鬼的催命符。
她知道,再不躲藏,便只有束手就擒一條路了。
強撐著最后一絲氣力,她猛地一個加速,踉踉蹌蹌地沖到一棵需數人合抱的參天古樹前。
這棵古樹蒼勁古老,枝繁葉茂,幾乎遮蔽了半邊天空。
她沒有絲毫猶豫,手腳并用地向上攀爬。
身手雖已大不如前,但求生的本能讓她爆發出驚人的力量。
很快,她便鉆入了古樹的濃密枝葉之中。
古樹枝干虬結交錯,如同天然的屏障。
她屏住呼吸,藏身在一個粗壯的枝杈交錯處,厚厚的葉片恰好能將她嬌小的身形完全遮掩,只有偶爾漏下的幾點陽光,在她緊閉的雙眼上跳躍。
安全了……嗎?柳如煙的心臟還在瘋狂地跳動,她不敢有絲毫松懈,更不敢發出任何聲音。
眼下當務之急,是趁著那三人尚未發現自己,盡快恢復些元氣。
她閉上眼,嘗試著運轉起自己殘存的內力,引導著它流向四肢百骸,希望能加速傷勢的愈合。
起初,體內只有一種細微的刺痛感,如同細針輕扎,她并未太在意,一心只想盡快擺脫眼前的危機。
然而,這刺痛感卻如同得到了滋養的藤蔓,隨著時間的推移,竟開始迅速蔓延。
從肩胛骨開始,一點點向身體四處爬行,沿著手臂,滲入脊椎,蔓延至心臟的位置。
她感到一陣天旋地轉的眩暈,四肢百骸仿佛被無數細小的冰針同時刺入,又麻又癢,那感覺并非灼熱,而是一種深入骨髓的寒涼與刺痛,難受至極,讓她幾乎要喊出聲來。
“是毒……”柳如煙猛地睜開眼,眼中閃過一絲驚懼。
她咬緊牙關,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她再次嘗試運轉內力,試圖將這入侵的毒素逼出體外!
她催動全身的意志,將殘余的內力匯聚于一點,對著那刺痛的源頭。
可就在這時,一股比之前更甚的寒意毫無征兆地從經脈深處竄出,如同一條冰冷的毒蛇,迅猛地壓制了她本就微弱得可憐的內力。
那寒意所過之處,內力瞬間被凍結、瓦解,仿佛一盆冰水從頭澆下,讓她渾身瞬間僵硬,連呼吸都幾乎停滯。
她死死地盯著自己微微顫抖的手指,心中一片冰涼。
這毒,遠比她想象的要兇險!
更可惡的是,這毒仿佛天生就懂得如何扼殺內力!
它如同一個貪婪的竊賊,不僅壓制,更是在掠奪她體內本就所剩無幾的氣機。
她試圖再次聚集內力,哪怕只是一絲一毫,用來逼毒,或是至少緩解一下那些在逃亡中不斷擴大的舊傷的疼痛,但每一次嘗試都如同石沉大海,內力剛一凝聚,便被那無處不在的寒意瞬間吞噬、瓦解。
她就像一個試圖在狂風暴雨中點燃蠟燭的人,每一次微弱的火花剛出現,便被更猛烈的風吹滅。
傷口的疼痛和毒素的侵蝕雙重折磨著她,讓她幾乎要昏厥過去。
四肢百骸仿佛被凍僵,又仿佛被無數細小的針同時刺入,那又麻又癢又刺痛的感覺,此刻又疊加上了徹骨的寒冷。
她甚至能感覺到,那寒意正在一點點侵蝕她的骨骼,讓她感覺自己的身體正在變得……輕飄飄的,仿佛隨時會散架。
意識開始模糊,眼前的枝葉開始扭曲、旋轉,仿佛變成了無數張猙獰的臉,在黑暗中嘲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