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救命啊!”崔要武在麻袋里又驚又怕,嘶聲裂肺地喊。
沒人應他。后院其他幾戶人家都門關得緊緊的,仿佛什么都沒聽見。二大媽從自家窗戶縫往外瞟了一眼,看到那個蠕動的麻袋,撇撇嘴,反而是把窗簾拉嚴實了些。“該!”她小聲嘟囔了一句。
搟面杖又狠狠地在他屁股上夯了兩下,崔要武疼得眼淚鼻涕直流,徹底癱軟在地,只剩下篩糠似的哆嗦。他聽見一個極其低沉、帶著冰碴子、分明是故意壓著嗓子的聲音在麻袋外面響起:
“孫子…再敢炸刺兒…腿給你撅折了!”
聲音不大,卻像刀子一樣扎進崔要武耳朵里。他瞬間就知道是誰了!除了那個渾不吝的傻柱,還能有誰?!
沒等他再出聲,一只沾著泥的硬底棉鞋,狠狠一腳踩在了他掉在地上的糧袋上!
“我的糧!”崔要武心都碎了,在麻袋里發出一聲絕望的嗚咽。
麻袋外面的人似乎冷笑了一聲,又似乎沒有。腳步聲響起,不慌不忙地走遠了,甚至隱約還哼著一兩句跑了調的小曲兒。
只剩下崔要武一個人,裹在又臟又悶的破麻袋里,躺在冰冷的地上,身體疼得像散了架,心也沉到了冰窟窿底。他知道,這四合院,以后更沒有他的立足之地了。他連滾帶爬地掙扎著想脫出麻袋,嘴里還神經質地念叨著:“糧…我的糧…別踩…別…”
崔要武被人用麻袋罩頭、搟面杖狠揍的事兒,像長了翅膀一樣,當天晚上就傳遍了交道口南鑼鼓巷這一片的四合院。人們私下里議論著,大多帶著點解氣的意味。
“該!現世報!”簡寧一邊擇著菜,一邊撇著嘴跟丈夫嘀咕。“讓他狂!以前仗著那頂破帽子,在院里吆五喝六,調戲婦女,到處造飯吵架整人,這回踢鐵板上了吧?”她想起崔要武剛搬進四合院時那副小人得志的模樣就來氣。
李成鋼聽到簡寧的話,臉上沒什么表情,只是從鼻子里“嗯”了一聲,算是回應。惡有惡報,這話不假,崔要武是活該。但他現在的心思,確實也不在一個倒了臺的造飯派身上。
這段時間,公安局系統里風聲緊得很——要撤銷軍事管制了!
消息剛傳出來時,局里表面平靜,底下卻暗流涌動。誰都明白,這意味著權力的交接和人馬的重新洗牌。最明顯的變化,就是那幾個當初背著背包雄赳赳氣昂昂來“軍管”的部隊干部,開始悄無聲息地收拾細軟了。他們住的小樓里,進進出出搬東西的卡車就沒停過。來的時候輕飄飄一個背包,走的時候竟能塞滿整整四個大解放卡車!拉的是什么?局里有點歲數、見過世面的老人都心知肚明,只是沒人敢明說,互相遞個眼色,撇撇嘴,也就過去了。
這天中午,深秋的風已經帶上了刺骨的涼意。李成鋼裹緊他那件公用警服外套,在分局傳達室門口的板凳上坐著,守著那扇吱呀作響的大鐵門。他現在的崗位就是看大門。一個穿著沾滿煤灰、厚厚的工作服的身影,拎著個破搪瓷缸子,慢慢踱了過來。
“喲,李大門神,值班呢?”來人聲音帶著點沙啞的調侃,正是剛結束鍋爐房燒火任務、還在接受“審查”的賴副局長。他臉上蹭著幾道黑灰,頭發也亂糟糟的,但眼神還是那么銳利,帶著種看透世事的疲憊和譏誚。
李成鋼趕緊站起來,讓出小板凳:“賴…賴局,您坐會兒?剛下工?”
“下工?燒鍋爐哪有下工,爐膛得時刻有人盯著。”賴副局長擺擺手沒坐,他靠在傳達室冰冷的磚墻上,目光投向院子里正在往最后一輛卡車上搬東西的幾個軍管干部的幾個馬屁精。他抬了抬下巴,聲音壓低了些,帶著濃重的諷刺:“瞅瞅,這陣仗…好幾個卡車啊!嘖嘖,咱們部隊來的同志,真是…艱苦樸素,發揚傳統啊。”他把“艱苦樸素”幾個字咬得特別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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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成鋼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心里也跟明鏡似的,苦笑了一下:“人家是來‘軍管’的嘛…”
“管得好哇!”賴長貴猛灌了一口搪瓷缸里的熱水,燙得他呲了呲牙,哈出一口白氣,“管得局里干部都多了心眼!經是好經,可惜讓歪嘴和尚念歪嘍。”他拍了拍沾滿煤灰的褲子,像是要把那些污糟事都拍掉。“好了,不跟你這兒杵著了,還得回去伺候那‘鐵疙瘩’。你守著吧,大、門、神!”他把“大門神”三個字拉長了音,帶著點自嘲,也帶著對李成鋼這份差事的無奈。
看著賴副局長佝僂著腰、提著破缸子慢慢走向陰暗的鍋爐房方向,李成鋼把目光轉向院里那喧鬧的卡車。最后一摞箱子被搬了上去,后擋板“哐當”一聲鎖死。那幾個軍管干部互相遞了根煙,說笑了幾句,便依次拉開駕駛室的門鉆了進去。
引擎轟鳴響起,沉重的卡車緩緩啟動,車輪碾過院里的落葉,發出沙沙的碎裂聲。車燈雪亮地劈開黃昏的薄暮,朝著大門方向駛來。
就在卡車即將軋過大門,駛出分局院子的那一剎那,李成鋼眼角余光瞥見傳達室另一側的陰影里,一個模糊的身影迅速閃了一下。緊接著,一聲短促而清晰的“呸!”響起,一口濃痰帶著明顯的厭惡和鄙夷,準確地啐在了卡車剛剛駛離的地面上。
李成鋼心頭一跳,下意識地抬眼望去。他看到離傳達室不遠的一個廊柱陰影下,一個年輕民警身影,剛收回微微前傾的身體,迅速隱沒在人群中,仿佛什么都沒發生過。只有大門內側那灘濕痕,無聲地印證著剛才那一瞬的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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