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指導員看著張所長那張寫滿“此事已定,無需再議”的臉,知道再爭辯下去也是徒勞,心里堵得像壓了塊大石頭,沉甸甸、涼颼颼的。他悶悶地站起來,聲音都透著一股無力感:“行吧,老張,你是所長,你定了調子,我執行。不過,我對這個處理方向,還是保留我的個人意見。這事……唉,我再想想,看看還有沒有別的路子。”他心里盤算著,也許,該找個機會去分局一趟,找找主管思想政治工作的政委“匯報一下思想”,“聊聊”這個情況。
另一邊,李成鋼下片區跑了一整天,處理了幾起鄰里糾紛,又查看了幾個重點地段的治安情況,直到下午四點多才拖著疲憊的身子回到派出所。剛走進辦公室,就感受到一股不同于往常的氛圍。內勤的祝大姐、師傅老吳,還有消息靈通的戶籍警林雨昕幾個人沒像平時那樣各忙各的,而是圍在暖水瓶旁邊,端著各自的茶缸,低聲嘮著嗑。辦公室里彌漫著一股茉莉花茶香氣和一種心照不宣的閑話家常的味道。
“喲,小李回來啦?快過來快過來,剛沏的茶,還燙著呢,趕緊喝口解解乏。”師傅老吳眼尖,首先看見他,熱情地招手招呼著,拿起暖瓶給李成鋼那掉了漆的茶缸里續上熱水。
李成鋼道了聲謝,捧著熱乎乎的茶缸,在他們旁邊找了個凳子坐下,確實感到一陣暖意和放松。
林雨昕年紀最輕,性子也活潑,藏不住話。她立刻壓低聲音,身體微微前傾,帶著點神秘兮兮又按捺不住的笑意,沖著李成鋼擠擠眼:“哎,李哥,你聽說了沒?今天上午,咱們劉指可是在街道辦,吃了王主任好大一個癟!碰了一鼻子灰回來的!”
祝大姐慢悠悠地吹開茶缸里的浮沫,抿了一小口,一副早已洞察一切的表情,接過話頭:“老劉這個人啊……唉,怎么說他好呢?在部隊里就是文化教員出身,搞政工搞了一輩子,滿腦子裝的都是理想主義的那套東西。他呀,就光盯著那個他想看到的‘結果’——想著把這幫小年輕都改造好了,個個成為積極分子,那多好一事兒啊!臉上有光,成績漂亮。可這辦成事的過程里邊,那些溝溝坎坎、人情世故、權力分寸,他是半點沒往心里去!跟街道那個精明能干、摸爬滾打上來的王主任打交道,他那套書本上的大道理,能管用才怪了!”她的語氣里帶著幾分過來人的了然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揶揄。
李成鋼默默地喝著滾燙的茶水,聽著,沒有插話。他心里跟明鏡似的,這事的癥結究竟卡在哪里,甚至比在場的人看得都更透一些。
老吳是所里的老資格了,經驗豐富,看法也更實際。他咂摸了一口濃茶,嘆了口氣,說出的話更加直白:“這事啊,要我說,從根兒上講,對那幾個可能要倒霉、被當成典型送去勞教的小青年來說,未必完全是壞事。真被這么狠狠敲打一下,扔進去吃幾年苦頭,說不定真就知道怕了,知道回頭了。可對咱們所里呢?”
他環視了一下幾人,壓低了聲音,“這工作量,鐵定是又添了一層麻煩!立案、取證、整理卷宗、上報審批……哪一樣不得折騰?要是咱們自己能把這‘義務服務隊’攥在手里,弄好了,出了成績,那是咱們整個派出所的功勞,辛苦點也值!
可要是變成街道主導,咱們只是配合出力……”老吳師傅連連搖頭,臉上寫滿了“不劃算”,“那咱們出人出力甚至可能還要出錢,圖個啥?圖個替別人看孩子,最后果子還讓人家摘了?搞不好出了岔子還得咱們背鍋。這買賣,忒不劃算了!所以啊,所長想著快刀斬亂麻,報勞教,雖然狠了點,但也省心啊。”
辦公室里一時安靜下來,只剩下喝茶時輕微的吸溜聲和窗外傳來的零星車鈴聲。張所長的意思已經再明確不過了,估計那幾個刺頭,這次是在劫難逃,要當那被殺的“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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