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大茂臉上的笑容瞬間更加燦爛,甚至帶上了幾分夸張的“恍然大悟”和“受寵若驚”,-->>他立刻朝簡寧的方向又探了探身,語氣更加恭敬熱絡:“哎喲!嫂子!您瞧我這……我這真是有眼不識泰山了!鬧半天是您這尊真神在后面發力啊!失敬失敬!該打該打!”他連忙又給自己滿上一杯,雙手舉杯,“嫂子!這杯我必須單獨敬您!感謝您在分局周旋!您這面子,可幫了我們大忙了!我干了,您隨意,您隨意!”他仰頭又是一杯下肚,臉上因酒意而泛起紅光。
簡寧無奈地笑了笑,端起旁邊的溫水杯抿了一口:“好了大茂,快坐下吃菜吧,別光顧著喝了。”
許大茂連聲應著,殷勤地給李成鋼和簡寧夾菜:“對對對,吃菜吃菜!嘗嘗這火腿,王嬸燜的火候真絕了!”他幾杯酒下肚,話越發多了起來,又開始說起他廠里的趣事。
李建國一直默默吃著飯,偶爾給小女兒李雪姣夾點菜,聽到許大茂說起那些“趣事”。
許大茂正說得興起,還要給李成鋼添酒。李成鋼用手虛掩了下杯口:“行了,大茂,下午還有點事,差不多了。”
“別呀成鋼哥!這瓶底兒……”
酒過三巡,菜也吃得七七八八。王秀蘭忙著收拾碗筷,簡寧坐久了腰酸,在李成鋼的攙扶下起身到里屋小床上靠著歇息。李建國背著手踱步到院里,就著水龍頭嘩嘩的水聲洗他那寶貝鐘表零件去了。屋里只剩下李成鋼和許大茂,還有桌上一片狼藉的空盤子和那把快見底的酒壺。
許大茂臉上泛著紅光,剛才那股子熱絡勁兒還沒完全下去。他摸出兜里的“大前門”,遞給李成鋼一支,自己也點上,深深地吸了一口,吐出的煙霧在有些昏暗的光線下裊裊散開。他拿筷子尖兒撥弄著盤子里最后幾粒花生米,語氣里帶著幾分抑制不住的得意和憧憬:
“成鋼哥,跟你說個準信兒。”他壓低了點聲音,湊近了些,“婁家那邊……婁小娥她爸,松口了!答應年底就把小娥嫁過來!這事兒,算是板上釘釘了!”他咧著嘴笑,露出一口不算齊整的牙,眼神亮晶晶的,顯然對這樁親事極為滿意。
李成鋼接過煙,沒急著點,夾在指間捻了捻。他聽著許大茂的話,臉上的笑容淡了些,眼神變得沉靜。他端起自己還剩了點酒底的杯子,抿了一小口,辛辣的液體滑過喉嚨,帶來短暫的灼熱。他沒有立刻接話,屋子里一時安靜下來,只有窗外隱約的蟬鳴和遠處胡同里小孩的嬉鬧聲。
許大茂等了片刻,沒等到預想中的恭喜或者打趣,有些奇怪地看向李成鋼:“成鋼哥?”他臉上的得意勁兒稍稍收斂了點。
李成鋼這才抬眼,目光落在許大茂臉上,帶著一種不易察覺的凝重。他放下酒杯,手指在桌面上無意識地輕輕敲了兩下,似乎在斟酌字句。
“大茂……”李成鋼開口,聲音不高,但很清晰,帶著一種兄弟間才有的鄭重,“婁小娥同志……她家的情況,你我都清楚。她父親,那是正兒八經的資本家出身。”他特意用了“同志”這個正式的稱呼,點明了問題的核心所在——成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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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大茂臉上的笑意徹底僵住了,捏著煙的手指緊了緊。這個話題的沉重感一下子就壓了下來。
李成鋼看著他,語氣變得更加誠懇,甚至帶著點不易察覺的憂慮:“咱們是好兄弟,有些話,別人未必會說,但我得跟你念叨念叨。我知道你喜歡小娥,婁家底子厚,人也大方,這都沒錯。但是大茂,”他微微向前傾身,聲音壓得更低,目光直視許大茂的眼睛,“你想想往后,想想這世道。成分這東西,看不見摸不著,可它就是一道坎兒,指不定哪天就成了絆腳石。”
許大茂喉結動了動,嘴唇囁嚅了一下,想說什么卻又沒發出聲。他當然知道成分意味著什么,只是之前被喜悅沖淡了那份憂慮。此刻被李成鋼直接點破,心頭的興奮如同被澆了一盆冷水。
“我的意思是,”李成鋼繼續道,語速不快,每個字都說得很清楚,“如果……如果你是真認定了要和婁小娥同志在一起,結成革命伴侶,過上踏實日子。那我給你提個醒,找個機會,跟她家老爺子也好,跟小娥本人也好,好好商量商量。”
他頓了頓,似乎在組織更具體的建議:
“趁著現在還沒結婚,讓她從家里出來,找個正經工作。別管是什么單位,哪怕是個街道的小廠子,或者商店的售貨員,哪怕是糊紙盒、納鞋底兒都成!活兒輕松點沒關系,工資多少更不重要!關鍵是要‘從事勞動’!要把自己從‘資本家小姐’的身份里剝離出來,變成一個‘普通勞動者’的身份。”
李成鋼的眼神異常認真,他強調著那個至關重要的轉變:“等她有了工作,成了工人,哪怕是最基層的工人身份,到時候你們倆在一起,組織上問起來,她的身份履歷上清清楚楚寫著‘工人’,這性質就完全不一樣了!這跟你娶一個資本家小姐,完全是兩碼事!對你,對她,對你們以后的小家,都是一個保障!”
說到這兒,李成鋼停下來,端起酒杯把最后一點酒喝干,長長地吁了一口氣。他看著許大茂有些發愣的表情,語氣緩和了些,帶著深深的無奈和純粹的兄弟情誼:
“大茂,哥這話……也只能說到這兒了。掏心窩子的話,聽著可能不順耳,但你想想是不是這個理兒?我干這工作,天天在街道上跑,看得多,聽得多。我是真拿你當親兄弟,才跟你說這些犯忌諱的話。至于聽不聽,怎么辦,那都是你自己的事兒了。兄弟我……就只能說到這兒了。”
一番話說完,屋子里再次陷入沉寂。煙灰缸里,兩支煙的煙頭還在微弱地冒著青煙。
許大茂整個人都呆住了,剛才的興奮和憧憬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震驚、后怕,然后是一種沉甸甸的、難以喻的感激。李成鋼這番話,句句都戳在要害上,沒有絲毫的虛情假意,更沒有因為婁家的財富而虛與委蛇。這完全是站在他許大茂的立場,替他謀劃未來可能出現的最大的隱患!這年頭,能跟你說這些話的,不是至親,就是真正過命的交情!
他猛地抬起頭,眼圈都有些紅了,嘴唇哆嗦著:
“哥!成鋼哥!”許大茂的聲音有些發顫,他一把抓住李成鋼放在桌上的手,用力晃了晃,聲音帶著前所未有的真誠,“我……我懂了!我全明白了!我許大茂不是不識好歹的人!你這……你這真是……肺腑之!為我好的話!掏心窩子的話啊!”
他重重地點頭,眼神變得堅定起來:“我記下了!哥你放心,這話,我爛肚子里!我知道輕重!這事兒……我一定聽你的!我得好好琢磨琢磨,怎么跟小娥,跟她家老爺子開這個口!”他松開手,拿起酒壺晃了晃,發現空了,有些訕訕地放下,但那感激之情溢于表,“成鋼哥,啥也不說了,這份情,兄弟記一輩子!”
李成鋼看著許大茂的反應,心里也松了口氣。他知道許大茂有時滑頭,但此刻的感激是做不了假的。他拍了拍許大茂的肩膀:“你知道就好。這事急不得,但也不能拖。找個合適的時機。行了,酒沒了,天也不早了,收拾收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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