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位管事大爺各自滿意的神情和其他住戶復雜的沉默中,眼看就要“圓滿”落幕。董瑤已經開始收拾登記本,準備離開這讓她倍感壓抑又荒謬的院子。易中海、劉海中、閻埠貴也各自盤算著下一步如何在街道匯報中突出自己的貢獻。
就在這看似塵埃落定、大家準備散場的當口,一個帶著三分痞笑、七分挑釁的聲音,像根尖刺一樣,突兀地扎破了這虛偽的平靜:
“喲呵!我說各位大爺,各位鄰居,大會開得挺熱鬧啊!東西也捐了不少!”
眾人循聲望去,只見許大茂手里捏著半根煙卷兒,晃著膀子,慢悠悠地從人群后面踱了出來。他臉上掛著那種標志性的、讓人見了就想揍的賤笑,眼神卻閃著精光,目標直指中院的核心——易中海和旁邊蔫頭耷腦的傻柱。
他悠然地吐了個煙圈,聲音陡然拔高,帶著一種刻意的驚訝,響徹整個中院:
“不過嘛,我這人眼神兒賊好!剛才董干事登記的時候,我可是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他故意停頓了一下,目光掃過表情瞬間僵硬的易中海,又落在傻柱身上,最后定格在抱著登記本的董瑤身上,聲音帶著夸張的質疑:
“咱德高望重的一大爺!您剛才那番話說得太對了,‘化廢為寶’、‘支援國家’、‘覺悟要高’!可您這覺悟,咋光動嘴皮子呢?董干事這登記本上,我怎么瞅著您一大爺家……還一個字兒都沒寫上去呢?”
轟!這話如同在滾油里潑了瓢冷水,院子里瞬間炸開了鍋!所有人的目光齊刷刷地聚焦在易中海那張瞬間變得煞白、繼而漲得通紅的臉上。易中海只覺得一股血氣直沖腦門,耳朵嗡嗡作響,他萬萬沒想到,許大茂這個“壞種”竟然敢在街道干事面前,當著全院人的面,直接戳他的肺管子!
“你……許大茂!你胡說什么!”易中海指著許大茂,手指都在哆嗦,聲音也失了往日的沉穩,變得尖銳而慌亂。他試圖爭辯:“我……我剛才是在做動員工作!要先……”
“哎呦喂,一大爺!”許大茂根本沒給他說完的機會,嬉皮笑臉地打斷他,語氣更加陰陽怪氣:“動員工作是您一大爺職責所在,可這捐獻貢獻,更是您老人家的‘帶頭示范’啊!您總不能光號召我們覺悟高,自己家里連個鐵釘都摳不出來吧?這……這說不過去啊,對吧,董干事?”他最后一句,直接轉向了董瑤,把壓力甩給了這位年輕的街道干事。
董瑤也愣住了,她下意識地低頭翻看登記本,易中海那一欄確實還空著!她有些尷尬地抬頭看向易中海,雖然沒有說話,但那詢問的眼神比任何話語都更有力。周圍的鄰居們也開始竊竊私語:
“是啊……一大爺家好像真沒捐……”
“剛才光聽他號召別人了……”
“這……不太合適吧?”
易中海的臉一陣紅一陣白,冷汗都冒出來了。他剛才只顧著用道德大棒敲打別人,完全忽略了自己也必須當場“割肉”才能服眾!尤其是當著街道干事的面,被許大茂這么當眾揭穿,他苦心經營多年的“道德模范”形象眼看就要崩塌!他急中生智,目光瘋狂地在自家屋門口逡巡,尋找能應付過關又不至于太心疼的東西。
“我……我……”易中海支吾了半天,臉憋得像紫茄子,終于一咬牙,沖著屋里喊:“老婆子!把我……把我那把掛在門后頭的老鐵鎖和鐵鏈!拿……拿出來!”一大媽不明所以,但還是趕緊把一把沉甸甸、有些年頭的大鐵鎖拿了出來。
易中海幾乎是搶過鐵鎖和鐵鏈,快步走到董瑤面前,動作僵硬地遞過去,同時還不忘給自己找補,強行拔高音調:
“董干事,捐!覺悟我們老易家也有!這把鎖……捐了!支援國家煉鋼!再說了,咱們四合院是文明大院,鄰里和睦,路不拾遺!晚上睡覺都不用鎖門!要這鐵疙瘩占地方干嘛?捐了正好!”
這番話他說得冠冕堂皇,仿佛捐的不是一把鎖,而是一種“文明新風尚”。但他那微微顫抖的手和額角的冷汗,暴露了他內心的肉疼和不甘。這把鎖雖然舊,但結實耐用,是他的心頭好之一。如今被許大茂逼著捐出來,簡直像剜了他一塊肉!
許大茂在旁邊看得樂不可支,差點笑出聲,但還沒完呢!他立刻又把矛頭轉向了旁邊的傻柱:
“傻柱!你丫別裝死狗啊!”許大茂的聲音充滿了幸災樂禍:“平時在軋鋼廠食堂吆五喝六的,不是總吹自己是三食堂的班長了嗎?工人階級的先進分子啊!覺悟呢?積極性呢?剛才捐東西的時候,怎么沒見你這‘班長’放個響屁出來?該不會,您這位‘柱爺’……也跟一大爺一樣,光說不練吧?”
傻柱本來就在為廣播檢討和烏青眼憋著火,剛才又被易中海捐鎖的狼狽相弄得有點懵,現在被許大茂指著鼻子這么一激,還當著全院人和董干事的面罵他“裝死狗”、“不放屁”,他腦子“嗡”的一聲,那股子混不吝的暴脾氣再也壓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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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大茂!我操你大爺!”傻柱怒吼一聲,眼珠子瞬間就紅了,拳頭捏得嘎巴作響,就要沖上去動手。
“柱子!冷靜點!”易中海嚇得趕緊喝止,他怕傻柱這一打,把剛才勉強挽回的一點顏面徹底打沒了,還讓董干事看更大的笑話。
傻柱被易中海一吼,稍微清醒了一點,但胸中惡氣難消。他環顧四周,看到了李成鋼夫妻平靜但帶著審視的目光,還有董干事蹙起的眉頭。他知道現在動手絕對不行!
這股無處發泄的火氣和被許大茂逼到墻角的難堪,混合著一種被架在火上烤的“覺悟”壓力,讓他做出了一個沖動又后悔的決定。他猛地一跺腳,沖著自家屋里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