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秀英幾乎是逃也似的從傻柱家那門出來。六月的熱風撲面而來,卻吹不散她臉上殘余的尷尬和被冒犯的燥熱。那張飯桌上油汪汪的紅燒肉、傻柱瞬間變臉的怒吼、還有撲在桌子邊哭鬧著要肉吃的小孩子……這一切都讓她覺得荒唐又憋悶。她腳步匆匆,只想快點離開這個是非之地,離開這個怎么看都不太著調的何雨柱和他那亂糟糟的人際關系。
四合院大門過道處,閻埠貴院里的三大爺正在搗鼓盆栽,眼睛卻像雷達一樣掃視著進進出出的人。孫秀英的身影一出現在垂花門下,閻埠貴的眼鏡片后立刻閃過一道精光。
他認得這姑娘!今天王媒婆領著她在院子里走過,說是給傻柱子介紹的對象。看這姑娘一個人出來,臉色還不大好看,再想想剛才隱約聽到傻柱屋里孩子的哭鬧聲……閻埠貴那顆算盤珠子似的心飛快地撥動起來:成了?不像!看這姑娘腳步匆匆,還有點氣呼呼的模樣,八成是又黃了!傻柱啊傻柱,真是爛泥扶不上墻!
緊接著,一個更“劃算”的念頭像閃電一樣劈進閻埠貴的腦海:這姑娘長相端正,體態勻稱,看著就是個能干的工人。介紹給傻柱不成……那介紹給我家解成呢?解成在木器廠當學徒,大小也算個工人,年紀也相當。要是能說成……嘿!省下一筆媒人錢不說,說不定還能在大兒子那里得到點好處!這簡直是老天爺送到門口的便宜!
眼看孫秀英就要走出大門,閻埠貴來不及細想,一個箭步就攔了上去,臉上瞬間堆起自認為最和藹可親的笑容,聲音都帶著幾分刻意的熱情:
“哎喲,這位女同志,請留步,請留步!”
孫秀英嚇了一跳,警惕地看著眼前這個戴著眼鏡、笑容有點過分熱情的老頭:“您……有事?”
“鄙人姓閻,閻埠貴,院里管事的三大爺。”閻埠貴微微挺胸,試圖增加點說服力,“剛才看你從何雨柱家出來,臉色不大好?是不是他那傻勁兒又犯了,沖撞了同志?”
孫秀英皺了皺眉,含糊道:“沒什么,不太合適。”
“我就說嘛!”閻埠貴一拍大腿,仿佛找到了知音,“傻柱那人,手藝是有點,可那脾氣,那為人處世,嘖嘖嘖……同志你一看就是個明白人!”他話鋒一轉,圖窮匕見,“不過啊,同志別灰心。咱們這院兒里,好小伙兒還是有的!你看我家老大,閻解成,就在前門大街那老字號‘永盛興’木器廠當學徒!正經的手藝人,踏實肯干,脾氣好,最是老實本分!這結親啊,就得找知根知底、脾氣好的……我了是老師,我們家………”
閻埠貴越說越起勁,唾沫星子都差點噴出來:“同志你要是覺得行,我這就回家把他叫出來,你們倆認識認識?這緣分啊,有時候就是差人點一下!省得再麻煩別人介紹,還得搭人情……呃,我是說,年輕人自己認識認識,多好!”他差點把“省媒人錢”四個字禿嚕出來,趕緊剎住車。
孫秀英徹底懵了。她被這突如其來的“攔路說媒”給震得目瞪口呆!這算怎么回事?剛從一場混亂的相親現場逃出來,氣兒還沒喘勻,就在大門口被另一個老頭攔住,推銷他自己的兒子?還說什么“知根知底”、“省得搭人情”?這閻埠貴的大名她可沒少聽王媒婆提過,出了名的會算計!她只覺得一股荒謬感直沖頭頂,臉騰地一下就紅了,又羞又氣。
“閻……”孫秀英深吸一口氣,盡量讓自己的聲音顯得平靜,但語氣里的冷硬和拒絕已經不容置疑,“閻老師,謝謝您的好意。您兒子……您兒子還是您自個兒留著吧!我還有事,告辭!”說完,她看也不再看閻埠貴那張瞬間僵住、寫滿錯愕和尷尬的老臉,側身繞過他,腳步更快地沖出了四合院大門,幾乎是落荒而逃。
閻埠貴僵在原地,伸出去想挽留的手還停在半空,臉上的笑容徹底凝固,像一張拙劣的面具。他萬沒想到對方拒絕得如此干脆利落,甚至帶著點鄙夷?那句“您兒子還是您自個兒留著吧”像根針似的扎進他耳朵里。丟人!太丟人了!這算盤……打得太急了?
恰在此時,一陣不合時宜的、帶著明顯幸災樂禍味道的嗤笑聲從側面傳來。
“哎喲喂!我說三大爺,您這算盤打得可真夠響的啊!噼里啪啦的,隔著八條街都聽見了!”
閻埠貴猛地回頭,只見賈張氏正從公廁方向慢悠悠地踱回來,那張胖臉上堆滿了毫不掩飾的嘲諷和看戲的興奮。她剛才躲在角落可看了個全程!看到閻埠貴攔路說媒被人家姑娘啐了一臉,她簡直比三伏天喝了冰鎮酸梅湯還痛快!
“怎么著?瞧見傻柱的相親黃了,您就急吼吼地撲上去撿漏兒?”賈張氏雙手叉腰,聲音又尖又利,像破鑼一樣在寂靜下來的門洞里回蕩,“想省你那仨瓜倆棗的媒人錢?閻老西兒,您可真是咱們院兒里的獨一份兒!夠摳門!算計都算計到人家姑娘家門口了!也不撒泡尿照照,就你家那閻解成,一個破學徒工,三棍子打不出個悶屁的蔫茄子,也配得上人家大姑娘?癩蛤蟆想吃天鵝肉,想瞎了你的心吧!”她罵得興起,唾沫橫飛,污穢語跟連珠炮似的往外蹦,每一句都精準地戳在閻埠貴最敏感的自尊和痛點之上。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后面精彩內容!
閻埠貴那張算盤臉先是漲紅,繼而鐵青,最后氣得煞白!賈張氏這張破嘴,簡直是糞坑里撈出來的攪屎棍!尤其是那句“癩蛤蟆想吃天鵝肉”,簡直把他閻埠貴的臉皮撕下來扔在地上踩!他苦心算計想占點便宜,結果便宜沒占到,反惹了一身臊,此刻還被這個潑婦指著鼻子罵得如此不堪入耳!一股邪火“噌”地直沖天靈蓋!
“賈張氏!”閻埠貴氣得渾身發抖,指著賈張氏的鼻子,聲音都變了調,“你……你胡說八道!血口噴人!我…我介紹自家兒子怎么了?礙著你什么事了?輪得到你在這滿嘴噴糞?你…你個潑婦!攪家精!活該你家老賈……”他氣得有點語無倫次,后面的話在喉嚨里卡住,但惡意已經昭然若揭。
“活該我老賈怎么了?閻埠貴你個老絕戶!你敢罵我!”賈張氏最聽不得這個,瞬間炸了毛,像被踩了尾巴的貓,猛地撲了上來,伸出尖利的指甲就往閻埠貴臉上撓!“我撕爛你這張臭嘴!讓你算計!讓你咒人!”
閻埠貴慌忙抬手格擋,“嘶啦”一聲,袖子被賈張氏的指甲劃開一道口子。兩人頓時扭作一團,一個要拼命抓臉,一個狼狽躲閃推搡,嘴里都罵罵咧咧,污穢語不堪入耳。……各種最惡毒、最揭人老底的話都噴了出來,四合院里幾十年積攢的腌臜氣仿佛在這一刻全被翻騰了出來。
“媽!怎么回事?”賈東旭剛從外面回來,正走進大門,一眼就看到自己老娘和三大爺扭打在一起,老娘明顯吃了虧(閻埠貴慌亂中推了她一把)。賈東旭頓時急了,直接沖了過來,“閻埠貴!你敢打我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