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云敲完三下窗欞,腳步聲在門外停了片刻,又悄然遠去。姜昭沒動,目光仍落在那張墨跡未干的賬目條上,紙角微微翹起,像一張冷笑的嘴。
她緩緩抬手,指尖拂過腰帶上的匕首柄,那個“楚”字硌著指腹,有點疼。
可比不上心口那股鈍刀割肉的滋味。
她站起身,吹滅燭火,推門而出。夜風撲面,她沒走回自己院子,反而沿著抄手游廊往東側偏院去了。
那里是原主母親生前住的閨房,十年無人踏足,門縫里爬滿了蛛網。
姜昭站在門口,從懷里摸出那把刻著“楚”字的烏刃匕首,用刀尖輕輕挑開鎖扣。門“吱呀”一聲開了,一股陳年灰塵混著藥香的味道撲了出來。
她沒皺眉,徑直走向靠墻的紫檀木梳妝匣。匣子四角包銅,貼著好幾道泛黃符紙,封得嚴嚴實實。
她盯著那符紙看了兩秒,識海里的玉簡突然震了一下,像是感應到了什么。
“有意思。”她低聲道,“連個破盒子都敢設禁制?”
她沒急著撕符紙,反而蹲下身,從袖袋里掏出一小撮靈土,在掌心攤平。這是上次種凝神草剩下的,還沾著點靈泉氣息。
指尖一彈,靈土飄到符紙上。
瞬間,符紙邊緣焦黑卷曲,像被火燒過一樣。
姜昭瞇了瞇眼:“反噬咒?呵,就這?”
她收回手,從發間取下銀簪——就是剛才顯隱墨水用的那支。簪尾刻著一朵小小的云紋,和母親日記本上的印章一模一樣。
她用簪尖輕輕劃過符紙接縫,嘴里默念《攬月式》的吐納節奏。每念一句,識海里的靈泉就蕩一圈,玉簡的震動也跟著慢半拍。
三輪呼吸后,符紙“啪”地一聲自行脫落,碎成灰末。
她這才伸手,掀開匣蓋。
里面是些舊首飾、胭脂盒、繡帕,都是尋常物件。她一件件翻過,動作極輕,像是怕驚醒什么。
直到手指碰到匣底一塊凸起。
她頓住。
輕輕一按,匣底“咔”地彈開一道夾層。
里面躺著一片泛黃的羊皮卷,薄得像蟬翼,邊角磨損嚴重。
她剛要拿,識海猛然一顫,靈田里的十倍流速時間差點失控。靈泉翻涌,扶桑樹苗劇烈搖晃,樹葉嘩啦作響。
“誰給你的膽子?”她冷聲自語,識海中金瞳一閃,強行壓下波動。
再低頭看那羊皮卷,它還是靜靜躺在那兒,毫無反應。
姜昭冷笑,直接用指甲在指尖劃了道口子,血珠滴在卷面上。
血跡滲進去的剎那,圖紋浮現。
半幅山川地形圖,山脈走勢奇特,標注著“云州·楚氏祖地”,旁邊還有幾個小字:“藏鋒谷,七重門”。
她瞳孔一縮。
這不是地圖,是鑰匙。
她迅速翻過背面,一行血書躍入眼簾——
“云州楚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