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府外的喊殺聲如驚雷般炸響時,書房內的燭火猛地晃動了一下,將四人的影子拉得忽長忽短。蒙恬最先反應過來,一把抽出腰間長劍,劍刃映著燭光,泛出冷冽的寒光:“公子,陳峰先生,你們從密道走!我和蒙毅守住正門!”
“密道?”
扶蘇一愣,他從未聽說將軍府有密道。
蒙毅快步走到書架前,用力推動最左側那排刻著
“秦律”
的竹簡,書架竟緩緩向一側移動,露出一道僅容兩人并行的暗門,門后是黑漆漆的通道,隱約能聞到泥土的潮濕氣息:“這是先父當年修建將軍府時留下的應急密道,直通城外的廢棄糧倉,只有我們兄弟二人知道。”
陳峰扶著軟榻邊緣,掙扎著想站起來,胸口的疼痛讓他倒吸一口涼氣:“我……
我跟你們一起守……”
“不行!”
扶蘇按住他的肩膀,語氣不容置疑,“你傷勢太重,必須先走!你是唯一能戳穿李斯陰謀的人,不能留在這里冒險!”
他轉頭看向趙信,“趙信,你護送陳峰先生從密道離開,務必保證他的安全!”
趙信單膝跪地:“末將誓死護陳峰先生周全!”
此時,府外的撞擊聲越來越近,正門的木門在禁軍的沖撞下發出
“吱呀”
的呻吟,仿佛隨時都會碎裂。蒙恬將長劍橫在胸前,對蒙毅使了個眼色:“你去協助公子他們撤離,這里有我!”
“大哥!”
蒙毅眼中滿是擔憂。
“快走!”
蒙恬厲聲喝道,“守住公子,比守住這扇門重要!”
蒙毅咬了咬牙,轉身跟著扶蘇、陳峰和趙信鉆進密道。趙信點燃火折子,微弱的光芒照亮了前方的臺階,四人沿著陡峭的臺階向下走,通道內彌漫著刺鼻的霉味,頭頂不斷有水滴落下,砸在石板上發出
“滴答”
的聲響。
陳峰被趙信半扶半攙著,每走一步都牽動傷口,冷汗順著額頭滑落,浸濕了額前的發絲。他看著前方扶蘇的背影,聲音微弱卻堅定:“公子……
記住……
糧倉外的……
枯井旁……
有我藏的……
信號槍……
若遇危險……
朝天發射……
三里外的……
獵戶村……
會有人……
接應……”
扶蘇回頭,看到陳峰蒼白的臉色,心中一暖:“你放心,我們一定會匯合。你先顧好自己的傷勢。”
四人走了大約一炷香的時間,前方終于出現了一絲光亮
——
那是密道出口透進來的月光。趙信加快腳步,上前推開出口的石板,探頭觀察四周:“公子,外面安全!”
四人陸續鉆出密道,發現自己身處一片荒蕪的農田中,不遠處矗立著一座破舊的糧倉,糧倉的木門早已腐朽,露出黑漆漆的洞口。月光灑在田埂上,泛起一層冷霜,遠處傳來幾聲犬吠,更顯寂靜。
“我們先躲進糧倉,等天亮再做打算。”
扶蘇低聲說道,他知道現在還不能放松警惕,禁軍很可能已經在城外布下了搜捕的人手。
四人剛走進糧倉,就聽到遠處傳來馬蹄聲
——
是禁軍的搜捕隊伍!趙信立刻吹滅火折子,糧倉內瞬間陷入一片漆黑。四人屏住呼吸,躲在堆積的干草垛后,聽著馬蹄聲從糧倉外經過,漸漸遠去。
直到馬蹄聲徹底消失,扶蘇才松了口氣,低聲問道:“陳峰先生,你說的獵戶村,可靠嗎?”
“可靠……”
陳峰靠在干草垛上,喘息著說道,“那是……
我之前……
在北疆時……
認識的……
獵戶部落……
他們……
受過秦軍的……
恩惠……
對公子……
絕對忠誠……”
就在這時,糧倉外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緊接著,一道熟悉的聲音響起:“公子!陳峰先生!你們在里面嗎?”
扶蘇心中一緊,這是蒙毅的聲音!他連忙讓趙信點燃火折子,快步走到糧倉門口,打開一條縫隙:“蒙毅?你怎么來了?我大哥呢?”
蒙毅渾身是血,盔甲上布滿了刀痕,臉上還沾著塵土,看到扶蘇,他眼中閃過一絲欣喜,隨即又黯淡下來:“大哥……
大哥為了掩護我們撤離,被禁軍包圍了……
他讓我先逃出來,跟公子匯合……”
“什么?!”
扶蘇心中一震,一把抓住蒙毅的手臂,“我大哥他……
他怎么樣了?有沒有受傷?”
“大哥他……”
蒙毅的聲音帶著哽咽,“他斬殺了數十名禁軍,但寡不敵眾,最后被李斯的人活捉了……
他們說……
要把大哥押到皇宮前的廣場,明天午時斬首示眾,逼公子你現身……”
扶蘇的身體瞬間僵住,手中的火折子
“啪嗒”
一聲掉在地上,火苗在干草上跳動了幾下,很快就熄滅了。糧倉內再次陷入黑暗,只有蒙毅的哽咽聲和陳峰沉重的呼吸聲。
“李斯……
趙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