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寒絕地,萬古死寂。
冰雪如同無情的時光,一層又一層,試圖將一切生命痕跡掩埋。
林楓殘破的身軀深陷在雪谷的積雪中,體溫低得可怕,生機如同風中殘燭,明滅不定。
他體表的焦黑與冰晶混合在一起,猙獰的裂痕下,隱約可見黯淡無光的骨骼與近乎干涸的經脈。
引爆冰雷核心的代價是慘重的,那瞬間爆發的毀滅性能量,幾乎將他從肉身到靈魂都徹底碾碎。
若不是最后關頭,那神秘的雷帝印璽碎片護住他一點真靈,并將其強行傳送出baozha中心,此刻他早已化為飛灰,與那古殿、魔影一同湮滅。
然而,活著,有時比死亡更痛苦。
無盡的黑暗與冰冷包裹著他的意識。
劇痛早已麻木,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靈魂被撕裂后、漂浮在虛無中的無力感。
他感覺不到身體的存在,只有一些破碎的記憶畫面在黑暗中閃爍:古殿、魔影、絕望的咆哮、以及那最終毀滅一切的光……
“……印記……你逃不掉……”
魔影那怨毒的聲音如同附骨之蛆,在靈魂深處回響,帶來刺骨的寒意。
不能死……還不能死……
一股源于生命本能的求生欲,以及更深層的不甘與執念,在無盡的黑暗深處,如同星火般頑強地閃爍了一下。
就是這微弱的一點意念,艱難地撬動了他丹田內那幾乎徹底沉寂的混沌神雷本源。
“嗡……”
一絲微弱到極致的藍紫金色電芒,如同沉睡的巨龍掀動了一片鱗甲,自印璽碎片上流淌而出。
它微弱,卻帶著一絲不朽的特性,開始極其緩慢地、艱難地游走于他近乎徹底壞死的身軀。
所過之處,那些被魔氣侵蝕、被能量沖擊撕裂的經脈和血肉,并未立刻煥發生機,而是被這股微弱的本源之力強行維系著最后的結構,阻止其徹底崩壞。
同時,一絲微弱的吸力自他身體散發出來,本能地汲取著周圍天地間稀薄的靈氣,以及……這極寒絕地中無處不在的玄冰之氣。
《太陰神雷道典》的功法,即便在他意識沉寂時,似乎也以一種本能的方式在緩緩運轉。
冰與雷的力量,在這瀕死的軀殼內,進行著一種極其緩慢而痛苦的融合與修復。
時間在這里失去了意義。
也許是幾個時辰,也許是數天。
冰雪覆蓋了他大半身軀,只有口鼻處因極其微弱的呼吸而留下一個小小的氣孔。
就在這時——
“沙……沙……”
一陣極其輕微,與風雪聲迥異的踩雪聲,由遠及近,打破了這片山谷的死寂。
一道身影,出現在了山谷入口。
來人穿著一身厚厚的白色皮襖,幾乎與周圍的環境融為一體,頭上戴著兜帽,臉上覆蓋著冰晶面具,只露出一雙清澈而警惕的眼睛。
從身形上看,似乎是個女子。
她行動極為謹慎,每一步落下都輕若鴻毛,顯然對這片絕地有著極深的了解,并且身法不俗。
她的目光銳利如鷹,仔細掃視著山谷的每一個角落,似乎在搜尋著什么。
突然,她的目光定格在了林楓墜落的那片雪堆上。
那里,與其他純粹的雪白不同,隱約透出一絲焦黑的顏色,并且周圍的冰雪似乎帶著一種奇異的、微弱的能量殘留——那是冰雷之力與幽冥魔氣湮滅后留下的痕跡。
女子眼神一凝,足尖一點,身影如飄雪般無聲無息地靠近。
她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撥開表層的積雪,林楓那慘不忍睹的殘破身軀逐漸顯露出來。
看到林楓這般模樣,她露出的雙眼中閃過一絲驚愕。
這種傷勢,換做常人,甚至普通的武師,早已死了十次不止。
然而,她卻能隱約感覺到,這具看似死寂的軀殼內,竟還頑強地殘留著一絲極其微弱的生命波動,并且,一股精純卻微弱的冰寒氣息,正自主地縈繞在他體表,對抗著外界的極寒。
“好強的生命力……好純粹的太陰之力……”
女子低聲自語,聲音透過面具顯得有些沉悶,卻帶著一絲空靈。
“在這種地方,傷成這樣……難道是之前那場驚天動地的baozha……”
她回想起數日前,絕地深處傳來的那場恐怖的能量風暴,以及那一聲仿佛來自九幽的魔吼,至今心有余悸。
看來,眼前這人,極有可能與那場異變有關。
她伸出手指,指尖凝聚著一縷柔和的白光,輕輕點向林楓的眉心,似乎想探查他的狀況。
然而,就在她的指尖即將觸碰到林楓皮膚的剎那——
“嗤!”
林楓體內那自行運轉的《太陰神雷道典》功法,似乎感受到了外來的探查,本能地產生了一絲微弱的抗拒。
一縷細若發絲的藍紫色電芒驟然從他體表竄出,帶著一絲警告意味,襲向女子的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