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密靜靜地聽著,臉上的怒容,漸漸被一種復雜難明的情緒所取代。
震驚,難以置信。
洛陽城是什么地方?前朝東都,世家豪族盤根錯節,關系網如同蛛網一般,牽一發而動全身。他自己入主洛陽后,為了安撫這些地頭蛇,也是小心翼翼,多方籠絡。
可楊辰呢?他就像一個闖進瓷器店里的莽牛,不,他比莽牛要可怕得多。他像一個經驗老到的外科醫生,手術刀精準而狠辣,一夜之間,就將洛陽城里幾顆最大的毒瘤給挖了出來,而且挖得干干凈凈,甚至讓鄭家這樣的百年世家,都主動配合他來“割肉療傷”。
這是何等的手腕?何等的魄力?
李密捫心自問,換做是他,也絕對做不到如此干凈利落。
震驚過后,便是一股寒意。
他忽然意識到,他把楊辰派去當這個洛陽令,本意是想用這攤爛泥,去磋磨一下這個年輕人的銳氣,讓他知道治理天下不易,讓他深陷于各種瑣碎的民生政務之中,無暇他顧。
可現在看來,他錯了。
他不是給了楊辰一個泥潭,而是給了他一片可以肆意施展的廣闊天地。
那座洛陽城,在楊辰的手中,正在以一種肉眼可見的速度,從一個燙手的山芋,變成一塊堅不可摧的鐵板。一塊……只屬于楊辰的鐵板。
“魏公,這楊辰,年紀輕輕,卻有經天緯地之才啊!洛陽城經此一役,民心歸附,吏治清明,于我瓦崗,乃是大大的好事!”一名謀士在旁由衷贊嘆道。
好事?
李密心中冷笑。
是好事,但也是壞事。
一個臣子太有能力,對君主而,便不再是單純的臂助,而是一種潛在的威脅。尤其是,這個臣子還表現出了不聽話的苗頭。
昨夜,他拒絕了自己對蕭美娘的“安排”。
今日,他又在洛陽城內掀起如此大的風浪,從事到尾,竟沒有向自己這個魏公請示過一句。
這是要做什么?
他楊辰,究竟是將自己當成瓦崗的洛陽令,還是洛陽城的土皇帝?
李密端起那杯已經涼透的茶,一飲而盡。冰冷的茶水,順著喉嚨滑入腹中,卻澆不滅他心中那股越燒越旺的忌憚之火。
他想起楊辰獻疲敵之計時,那份從容自信。
想起楊辰調解他與翟讓矛盾時,那份游刃有余。
再想起今日,這番雷厲風行的鐵血手腕。
智謀、權術、武功、政略……這個年輕人,仿佛沒有短板。
他就像一把出鞘的絕世名刃,鋒利得讓人心驚。這樣的刀,握在手里,固然可以披荊斬棘,可一個不慎,也隨時可能會割傷自己的手。
“魏公,”另一名心腹將領,也是李密的親族李仲文,察觀色,湊上前低聲道,“楊辰此人,鋒芒太露,又手握洛陽城防與政務大權。長此以往,恐成尾大不掉之勢啊。”
這句話,正好說到了李密的心坎里。
是啊,尾大不掉。
現在的楊辰,有徐茂公、秦瓊、羅成、程咬金這些軍中大將的欣賞與友誼,如今又在洛陽城內獲得了萬民擁戴。他的羽翼,正在以一種恐怖的速度豐滿起來。
李密靠在椅背上,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桌面。
殺了他?
這個念頭只是一閃而過,便被他立刻掐滅。不行。先不說楊辰功勞卓著,無故斬殺,必會引得軍心動蕩。單是洛陽城這攤子事,除了楊辰,他手下還真找不出第二個人能如此迅速地擺平。
那就……敲打他?
可昨夜的試探,已經被對方不軟不硬地頂了回來。再來一次,若是對方依舊如此,自己又該如何收場?難道真的為了一個女人,就與這樣一位棟梁之才撕破臉皮?
李密的眉頭,緊緊地鎖了起來。他第一次發現,自己竟然對一個下屬,產生了一種無從下手的感覺。
殿內一片寂靜,落針可聞。
許久,李密停下了敲擊桌面的手指,眼中閃過一絲決斷。
他不能再任由楊辰這么發展下去了。必須想個辦法,給他套上一道韁繩。
他抬起頭,目光掃過殿下的眾人,最后緩緩開口,聲音里聽不出喜怒。
“來人。”
“傳徐茂公,進宮議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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