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窖中的時間仿佛凝固了,又仿佛流逝得飛快。
阿月憑借著自己的生物鐘和上方偶爾傳來的、代表著時辰變化的細微聲響(如遠處隱約的鐘鼓報時、守衛換崗時兵甲碰撞的規律),大致判斷出已經過去了一天一夜。
饑餓和干渴開始侵襲,地窖內儲備的少量清水和干糧即將告罄。
雪魄也變得有些焦躁,但它依舊忠誠地守護在阿月身邊,用體溫為她取暖。
阿月知道,不能再等下去了。
昭哥哥在天牢多待一刻,就多一分危險。
那些構陷他的人,絕不會給他喘息的機會。
她必須行動!
第二個夜晚降臨,外面巡邏的腳步聲似乎比前夜更稀疏了一些。
或許是因為府邸已被徹底控制,認為她要么早已逃遁,要么就不敢現身,警戒有所松懈。
阿月屏住呼吸,將耳朵緊緊貼在入口處的石壁上,凝神傾聽了足足半個時辰。
確認上方書房暫時無人后,她開始小心翼翼地移動那塊偽裝的石板。
動作極其緩慢輕巧,幾乎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石板被移開一道縫隙,一股帶著塵埃和淡淡墨香的空氣涌入地窖。
阿月透過縫隙向外窺視,書房內一片狼藉,書籍散落滿地,桌椅傾倒,月光透過窗欞,在地上投下清冷的光斑。
確認安全后,她如同靈貓般悄無聲息地鉆了出來,雪魄緊隨其后。
她伏低身體,借助陰影的掩護,迅速移動到窗邊,觀察外面的情況。
庭院中有兩名士兵抱著長戟,靠在一棵樹下,似乎有些昏昏欲睡。
巡邏的隊伍剛剛過去,下一次過來估計需要一段時間。
機會!阿月腦中飛速運轉。
霍昭曾告訴過她,如果遇到萬分緊急、需要動用暗衛的情況,可以去西市一家名為“胡楊記”的皮貨店,尋找一個叫“老陳”的掌柜,出示霍昭給她的那柄鑲寶石短刃作為信物。
那是風鷹部在長安的一個隱秘聯絡點。
但冠軍侯府被嚴密監視,如何出去是個難題。
府墻高聳,且有守衛,帶著雪魄更是目標巨大。
她的目光掃過院落,忽然停留在后院那棵靠近圍墻的老槐樹上。
樹枝虬結,有幾根粗壯的枝椏伸出了墻外。一個計劃在她心中成形。
她示意雪魄跟上,利用假山、回廊的陰影,悄無聲息地向后院摸去。
她對冠軍侯府的結構了如指掌,避開了幾處可能有暗哨的位置。
來到老槐樹下,她拍了拍雪魄的頭,低聲道:“雪魄,你留在這里,躲起來,等我回來。如果……如果天亮我還沒回來,你就自己想辦法離開長安,回草原去。”
她的聲音有些哽咽。
雪魄用頭用力蹭了蹭她,發出不肯的低嗚。
阿月狠下心,不再看它,深吸一口氣,開始攀爬。
她身手矯健,如同猿猴,很快便攀上了那根伸出墻外的枝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