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昭那帶著余怒的斥責,如同冰冷的針,深深刺入了阿月的心。
營帳內陷入一片令人窒息的沉默,只有阿月壓抑的、細微的抽泣聲和霍昭略顯沉重的呼吸聲。
良久,阿月緩緩抬起頭,淚眼朦朧地看著霍昭,那雙平日里清澈倔強的狼眸,此刻充滿了受傷和一種難以喻的疏離感。
“昭哥哥……”她的聲音沙啞,帶著一絲顫抖,“在你心里,我到底是什么?”
霍昭看著她眼中的淚光和那種陌生的眼神,心頭一緊,皺起眉頭:“阿月,你……”“是不是就像你手中的‘破胡’劍一樣?”
阿月打斷他,聲音漸漸提高,帶著一種積壓已久的情緒,“一把很好用的武器?一把需要的時候拿出來殺敵,不需要的時候,或者覺得這把劍可能傷到自己手的時候,就小心翼翼地收起來,束之高閣,甚至……恨不得丟得遠遠的?”
“工具”之辯,如同一道驚雷,在兩人之間炸響。
霍昭臉色微變:“你胡說什么!我怎么會把你當成工具?!”
“不是嗎?”阿月的淚水再次滑落,但她倔強地沒有去擦,“你教我識字,教我兵法,教我殺敵,是不是只是為了讓我能更好地幫助你,協助你?就像你訓練雪魄和狼群一樣,讓它們成為你軍隊的一部分?”
“當我覺得自己有能力,想為你分擔,想和你一起面對危險的時候,你卻說我不該冒險,說我該被保護起來?”
她的聲音帶著控訴和心碎,“昭哥哥,我是狼群里長大的阿月!我不是需要被你養在籠子里、小心翼翼呵護的金絲雀!我更不是一把沒有自己意志、只能聽從你命令的刀!”
她指著自己肩頭的傷,指著自己身上還未痊愈的累累傷痕:“這些傷,我不怕!我甚至可以為你戰死!但我怕……我怕你只是因為我的‘有用’而需要我,卻從不真正理解我,不相信我能和你站在一起,共同面對一切!”
“你是否只視我為刃?”這句話,如同最鋒利的匕首,狠狠刺中了霍昭內心某個他自己或許都未曾清晰意識到的角落。
他重用她,保護她,究竟是因為她是阿月,還是因為她是一把對付匈奴的“利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