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色界邊緣,那座沉寂了不知多少歲月的古老遺跡核心,此刻正被前所未有的能量狂潮所淹沒。
沈硯星半跪在地,嘴角溢出一絲鮮血,手中的三界羅盤光芒明滅不定,超載運算發出的嗡鳴聲刺得人耳膜生疼。他剛剛強行解析了“熵滅獸”一波精神沖擊的波形,用一道扭曲空間的弦振屏障護住了身后的靈汐月,但反噬之力也讓他內腑如同翻江倒海。
靈汐月周身清冷的光輝此刻也顯得有些黯淡,光凝態的身形邊緣微微模糊。她手中的“凈世光蓮”綻放出億萬道絲線般的光束,死死纏繞住那頭龐大、扭曲、不斷散發出“存在抹除”氣息的熵滅獸。那怪物沒有固定的形態,仿佛是一切秩序和熱寂的終點,光是其存在本身,就在不斷吞噬著周圍的光、能量乃至時空的概念。
“不行!這樣下去我們都會被它耗死!這怪物的核心能量層級,遠超我們之前遇到的所有噬姻獸總和!”沈硯星嘶啞著喊道,目光快速掃過羅盤上那些令人絕望的數據流,“墨老……墨老犧牲自身道痕為我們爭取的時間不多了!”
遺跡核心那座古老的祭壇正在微微震動,上面鐫刻的星圖與符文逐一亮起,但又因為能量不足而迅速黯淡下去。這就是“逆熵之盟”儀式的核心,但啟動它,需要的是足以逆轉局部宇宙熵增的“逆熵之力”——一種源于最純粹、最強烈情感與意志,并能引動規則共鳴的力量。
靈汐月回頭看了一眼祭壇,清冷的眸子里閃過一絲決絕:“儀式需要‘引子’……最純粹的愛。沈硯星,我們……”
她的話沒有說完,但沈硯星明白她的意思。兩人一路從欲界到色界,再到這無色界邊緣,生死與共,彼此心中的情愫早已心照不宣。在如此絕境下,將這分情感燃燒到極致,作為啟動儀式的燃料,似乎是唯一的選擇。
然而,沈硯星的眼神卻猛地一凝,一個極其大膽,甚至可以說是瘋狂的念頭在他腦海中炸開。他死死盯著羅盤上那些代表三界各處微小能量波動的、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的光點,那是他之前為了追蹤異常能量而設定的廣域監測模式,平時根本不會注意。
“不!靈汐月,不能只用我們的!”沈硯星的聲音因激動而有些顫抖,他猛地指向羅盤,“你看這些!欲界邊緣那個剛被我們凈化了怨念的村莊,殘留的溫暖記憶光點;色界光之荒野上,那些掠光者部落篝火旁傳遞的、粗獷卻真摯的親情波動;還有無色界那些飄蕩的、無意識散發出的祝福意念……甚至,甚至是我穿越前,地球上那些平凡卻堅韌的相守!”
靈汐月愣住了,不解地看著他。
沈硯星語速極快,眼中閃爍著智慧與瘋狂交織的光芒:“墨老說過,‘逆熵同心盟’。‘同心’!不只是我們兩人同心!這古老的儀式,它的確需要一份極致純粹的愛作為‘種子’,但它的真正目的,絕不是僅僅依靠這一份愛去對抗整個三界崩潰的系統性風險!那是螳臂當車!”
他深吸一口氣,幾乎是吼了出來:“它的真正作用,是放大器!是催化劑!是用我們這份‘逆熵之種’,去點燃、去共鳴、去串聯起三界眾生——那些在鄉野間、在平凡生活中、在每一個角落默默存在的,無數微小而堅韌的愛與連接!夫妻情、父子親、朋友義、對家園的眷戀……這些,才是真正能夠對沖這漫天神佛都束手無策的‘寂滅風險’的、無窮無盡的力量!”
這個想法太過駭人聽聞,連那龐大的熵滅獸似乎都停滯了一瞬,仿佛在理解這超出常理的邏輯。幕后黑手——那位欲界失落貴族化作的陰影,在遠處發出尖銳的嗤笑:“荒謬!區區凡人螻蟻之情,也配撼動天道規則?垂死掙扎!”
靈汐月看著沈硯星那因極度專注和信念而熠熠生輝的雙眼,看著他手中羅盤上那些微弱卻無比浩瀚的“星光”,她心中的某種桎梏仿佛在這一刻被打破了。光音天人的驕傲,對墮落的恐懼,對跨界之情的猶豫……在眼前這個男人提出的、近乎癡狂的“風險對沖”計劃面前,顯得如此渺小。
“好!”她沒有絲毫猶豫,清冷的聲音斬釘截鐵,“我相信你!也相信……這有情眾生!”
兩人目光交匯,無需再多語。靈汐月將“凈世光蓮”的最后力量收回,全部注入自身光核。沈硯星則猛地將三界羅盤按在祭壇中央的核心凹槽上,將所有算力集中在引導和放大信號上。
“以我之魂,為引路之弦!”沈硯星閉上雙眼,將內心深處對靈汐月那份熾熱、純粹、歷經磨難而不改的情感,毫無保留地釋放出來,化作一道無形的、震顫著宇宙底層規則的“弦波”,注入羅盤。
“以我之光,為共鳴之靈!”靈汐月同樣閉上眼,清冷的光輝變得無比溫暖和純粹,她對沈硯星的信任、依賴以及那深藏的情意,化作最本源的精神光波,與沈硯星的“弦波”完美交融。
兩人的情感能量在祭壇上空碰撞、融合,形成了一顆微小卻無比璀璨、散發著勃勃生機與“逆熵”特性的光球——逆熵之種!
就在這時,熵滅獸發出了毀滅性的咆哮,巨大的陰影裹挾著終結一切的氣息,朝著祭壇猛撲而下。幕后黑手的陰影也獰笑著發動了最后的攻擊,一道撕裂空間的暗能利刃直刺沈硯星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