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語氣驟然轉冷,如同萬載寒冰:
“一,不得以我江勝岳家自居,更不得在外打著我的旗號行事。”
“二,洛笙,無任何名分。她只是江妄的生母,僅此而已。未經允許,不得擅自接近江妄主要活動區域。”
“三,安分守己。若有任何非分之想,或行為不端……”
江勝沒有說完,但那未盡之中的寒意,讓洛家所有人激靈靈打了個冷戰,連連點頭稱是,不敢有絲毫異議。
這已是天大的恩典,也是冰冷的囚籠。他們得到了生存的保障,甚至能偶爾見到江妄,但也徹底失去了攀附江勝、獲取更多利益的資格,尤其是洛笙,她除了一個“生母”的空洞頭銜,什么也得不到。
江勝不再理會面如死灰的洛笙和噤若寒蟬的洛家眾人,對久絕吩咐道:“帶他們去安排好的地方。江妄……暫時找個信得過的保姆照顧,仔細著些。”
“是,少爺。”
久絕領命,示意九州帶著洛家人和失魂落魄的洛笙離開。
大廳很快恢復了空曠與安靜。江勝獨自站立片刻,目光望向偏廳方向,那里,他的兒子,江妄,正在被帶往新的住處。
血脈的牽連無法斬斷,但如何引導這個孩子,如何處理與洛家這段扭曲的關系,對他而,是比面對千軍萬馬更需慎重的考驗。而他,已做出了自己的裁決。
厚重的紅木門被無聲推開,久絕領著洛笙走了進來。
與之前酒吧里的濃艷頹靡不同,此刻的洛笙洗盡了鉛華,穿著一身素凈得近乎蒼白的舊式衣裙,頭發簡單地挽起,臉上沒有任何妝容,只有一種近乎透明的憔悴和麻木。
她的眼神空洞,手里緊緊攥著一本邊緣破損、沾滿污漬的筆記本。
江勝坐在寬大的書桌后,并未在處理公務,只是看著窗外暮色中的山景。感知到洛笙進來,他并未回頭,只淡淡說了句:“放下,出去。”
久絕躬身,無聲退下,并帶上了房門。
洛笙站在原地,手指用力到骨節發白,將那本日記抱在胸前,仿佛那是她最后的盔甲,又像是燒紅的烙鐵。
她沒有立刻遵從,而是抬起空洞的眼睛,看向江勝挺拔卻冷漠的背影,聲音干澀得如同沙礫摩擦:
“這……是我被丟出去之后……寫的。”
每一個字都吐得艱難,“里面……有你想知道的,也有你……可能不想知道的。”
江勝終于緩緩轉過身,目光落在她手中的日記本上,又移到她蒼白消瘦的臉上。那目光平靜無波,沒有探究,沒有好奇,甚至沒有厭惡,只是一種純粹的審視,如同看待一件與己無關的物品。
“哦?”
他微微挑眉,語氣聽不出情緒,“我以為,我們之間,已無話可說。”
洛笙的身體幾不可查地晃了一下,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是沒什么可說的了……但這個,”
她將日記本輕輕放在光潔的書桌邊緣,像放下一個燙手的山芋,又像是卸下了千鈞重擔,“……你看看。然后,隨你怎么處置我,處置洛家……甚至,處置那個孩子。”
說完,她不再停留,仿佛多待一秒都會窒息,轉身踉蹌著離開了書房,甚至沒有勇氣去看江勝是否會翻開那本日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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