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淵亓站在原地,捏著那袋碎銀子,低頭看了看自己裹滿干涸泥巴、破爛不堪的騎射服,哭笑不得:“我……真的那么像要飯的嗎?!”
他本以為這只是人生中一次狼狽卻溫暖的偶遇,或許是哪位權貴家善良的小姐。回到府中,他立刻派手下人去查探,卻許久都沒有線索。
轉機出現在不久后的太后壽宴上。陸鳴嵐帶著陸淵亓入宮赴宴。
觥籌交錯間,絲竹悅耳。當朝天子與太后端坐主位,百官命婦依次獻禮。
就在這時,一陣空靈悠遠的琴音響起,壓下了場中的喧嘩。
只見一位身著宮裝華服的少女,款步走至大殿中央的琴臺前,優雅落座。
她指尖輕撥,一曲《賀圣朝》如流水般傾瀉而出,時而高亢如云間鶴唳,時而低回如幽澗泉鳴,技藝高超,情感豐沛,引得在場眾多年輕世家子弟如癡如醉,目光中充滿了傾慕。
陸淵亓更是渾身一震,手中的酒杯險些掉落。
那撫琴的少女,雖然盛裝華服,面施薄粉,但他一眼就認出了——正是那日官道上,為他包扎、贈他銀兩的“小姐”!
原來,她竟是當今圣上最寵愛的女兒,昭華公主李璇熙!那個身份尊貴,無人敢輕易褻瀆的天之驕女。
陸淵亓的目光再也無法從她身上移開,心中涌起難以喻的激動與酸澀。他渴望她能看過來一眼,能認出他這個曾經的“泥巴乞丐”。
壽宴結束后,昭華公主身邊立刻圍上了一群獻殷勤的世家子弟,送上各種奇珍異寶,說著溢美之詞。
公主始終保持著得體而疏離的微笑,由身邊的貼身侍女玉蝶一一回絕。
陸淵亓沒有急于上前,他耐心地等到那些人都被玉蝶巧妙地“趕走”之后,才整理了一下衣冠,走上前去。
他對著那個面容嚴肅的侍女玉蝶,露出一個自認為最友善的笑容:“姑娘,你好,還……還記得我嗎?”
玉蝶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眉頭微蹙,顯然沒什么印象:“公子你是?”
陸淵亓內心哀嘆:“好家伙,真不記得了。”他只好提示道:“那天,在杜洪坡的官道上,那個……很狼狽的人,就是我。我叫陸淵亓,家父是陸丞相。”
玉蝶愣了一下,隨即恍然大悟,指著陸淵亓,差點驚呼出聲:“你……你是那個小乞丐?!”
陸淵亓一臉黑線,無奈解釋:“我真不是乞丐,我那日是被追殺了!”
玉蝶將信將疑,但還是保持著警惕:“那你今天來找公主,是想干嘛?如果是跟剛才那些人一樣,想討公主歡心,我勸你大可不必了,公主喜靜,不愛這些虛禮。”
陸淵亓連忙擺手,神情誠懇:“不不不,玉蝶姑娘誤會了。我只是……只是想親自向公主殿下道謝,感謝那日的救命與贈銀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