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說,河對岸那片被部落劃為“禁地”、傳說有去無回的肥沃河谷,里面長的野果都比他們手里的粟米餅香甜。
他們還提到了那個流傳越來越廣的傳——關于一個叫“天部落”的地方,那里沒有奴隸,男女一樣干活,一樣吃飯,甚至一樣當兵,人人都能吃飽穿暖……
希望,有時候比絕望更讓人痛苦。
因為它照亮了眼前的深淵有多么黑暗。
巖猛地站起身,佝僂的背似乎挺直了一些。
他走到人群前,看著巴姆,聲音不大,卻帶著一種奇異的穿透力:
“巴姆大人,我兒子去年冬天餓死了。我女兒前年被征去侍奉云長老,累得吐了血,也沒能活過冬天。”
他頓了頓,環視周圍越來越多聚集過來的、麻木而絕望的面孔。
“我們男人,是不是生來就該死?我們的孩子,是不是生來就連一口飽飯都不配吃?”
他的聲音不高,卻像重錘敲在每個人的心上。
人群開始騷動,竊竊私語變成了低聲的抱怨和怒吼。
巴姆被這突如其來的質問和人群的反應嚇了一跳,隨即惱羞成怒:“巖!你想造反嗎?!來人,把他給我抓起來!”
然而,她身邊的幾個護衛女戰士,腳步卻有些遲疑。
她們中也有人來自底層,巖的控訴,何嘗不是說出了她們心底不敢說的苦楚?
這場小小的沖突,最終以巖被強行帶走關入地牢而告終。
但那一顆名為“反抗”的種子,已經借著巖的血淚控訴,深深地埋進了這片貧瘠而壓抑的土地里。
巖被關押的消息,像野火一樣在底層營區蔓延。
憤怒和不安在積聚。
在部落邊緣一片廢棄的制陶工坊里,幾個人影在黑暗中聚集。
為首的是一個身形矯健、眼神銳利的年輕女子,她叫烈。
她的母親曾是部落的一名普通戰士,父親則是一個連名字都沒有的奴隸。
這種尷尬的身份讓她既無法融入上層,又對底層的苦難感同身受。
她讀過一些殘缺的、關于部落古老戰技的皮卷,比任何人都清楚當前部落的軍事有多么腐朽。
“巖大叔說得對。”烈的聲音低沉而冷靜,“我們再忍下去,只有死路一條。要么餓死,要么等食人族打過來,像宰殺牲畜一樣被殺死。”
“可是……我們能怎么辦?”
一個高大的身影甕聲甕氣地說,他是磐,采石場最好的石匠,也是一身力氣無處使的奴隸。“她們有武器,有戰士。”
“她們有的,我們也可以有!”
烈眼中閃爍著智慧的光芒,“武器可以偷,可以造!戰士?我們這里有的是被逼到絕路的男人和女人!只要我們組織起來!”
她開始勾勒一個模糊的計劃:建立秘密的聯系網絡,搜集一切可用的物資——廢棄的石料可以打磨成武器,偷偷藏起來的糧食可以作為儲備,最關鍵的是,要把人心凝聚起來。
“我們需要一個口號,一個能讓所有人都明白我們為什么而戰的口號。”烈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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