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門派不大，山門不過是兩尊半舊的石獅子，門下弟子連雜役算上也不足五十，在幽國修仙界，頂多算是個不入流的小門派。

但對山腳下的村民來說，青云派就是守護一方的仙門——每逢山洪、妖獸作亂，總有青云派弟子下山相助，是以山民們常提著自家種的蔬菜，親手釀的米酒上山，與弟子們相處得倒也融洽。

清晨的薄霧還未散盡，雜役弟子王小六已經扛著掃帚往后山走。

他年方十五，是半年前被掌門撿回來的孤兒，性子怯懦卻勤快，每日天不亮就起身打掃山門，清理靈泉，只盼著能早日引氣入體，成為真正的外門弟子。

“今日的霧怎么這么重？”

王小六揉了揉凍得發紅的鼻子，腳下的石子路濕滑異常，以往這個時辰，竹林里該有鳥兒嘰嘰喳喳叫個不停，可今日卻靜得可怕，連風吹竹葉的聲音都沒有。

他心里發毛，加快了腳步，只想趕緊打掃完靈泉回去。

轉過一道彎，前方豁然開朗——那眼滋養了青云派百年的靈泉，就藏在竹林深處的石潭里。

往日里，靈泉水清澈見底，泛著淡淡的藍光，水汽中帶著清甜的靈氣，連周圍的竹子都比別處粗壯幾分。

可今日，王小六剛靠近，就聞到一股刺鼻的腥氣，像是腐肉泡在水里的味道。

他猛地停下腳步，瞳孔驟縮。

石潭里的靈泉，竟變成了墨黑色！

黑水泛著詭異的泡沫，表面漂浮著一層油光，原本在泉邊飲水的幾只山兔，此刻僵硬地躺在岸邊，渾身毛發脫落，皮膚呈現出一種死灰般的黑色，嘴角還掛著黑色的血沫。

王小六嚇得腿一軟，掃帚“哐當”一聲掉在地上，他連滾帶爬地后退，后背撞到了一棵竹子上，才勉強穩住身形。

“靈泉……靈泉怎么變黑了？”他聲音發顫，目光掃過周圍的竹林。

那些原本翠綠的竹葉，不知何時已經枯萎，呈現出病態的暗黃色，竹節上甚至滲出了黑色的粘液，滴落在地上，腐蝕出一個個小坑。

就在這時，一個念頭突然鉆進王小六的腦海：“張遠師兄呢？”

張遠是外門弟子，負責看守后山的藥田，平日里就住在靈泉附近的茅屋里。

按門規，張遠每日清晨都會來靈泉取水澆藥田，可今日都快辰時了，卻連個人影都沒見到。

王小六心里咯噔一下，他這才驚覺，張遠師兄已經三天沒露面了。

前兩日，王小六去藥田送工具，就沒見到張遠，只當他是偷懶下山了。

外門弟子偶爾會偷偷溜下山，去山腳下的鎮子喝酒，掌門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只要不耽誤事就行。

可今日靈泉變成這樣，張遠又失蹤了，王小六越想越怕，撿起掃帚就往前山跑，連早上沒來得及吃的饅頭都忘了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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