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海,一座被上古殘陣勉強遮蔽,靈氣稀薄得近乎枯竭的隱秘小島內,氣氛壓抑得如同凝固的血。
殘破的石殿內,七道身影圍著一盞搖曳的慘綠骨燈。
主位之上,慕容守川面沉似水。他身為南華劍宗宗主的威嚴仍在,只是眉宇間刻滿了宗門離散后的戾氣與疲憊。
趙明珠被擒、錢淵下落不明的消息,像兩把淬毒的匕首,狠狠扎在南華劍宗僅存的七位金丹心頭。
“廢物!錢淵這個廢物!”一個脾氣火爆的慕容守義低吼著,拳頭砸在石桌上,震得骨燈綠焰一陣狂跳,臉上猙獰的刀疤更是扭動著,愈發可怖。他低聲道:“明珠師侄身負我宗《四時魔劍》真傳,若有閃失……”
“夠了!”一個面容陰鷙、眼神如毒蛇般閃爍的瘦高修士冷冷打斷,“咆哮無濟于事。當務之急,是弄清楚明珠的下落,以及太虛劍派的底細和他們的真正目的!哼,老夫絕對不會詳細,灃國能夠突然冒出兩名劍道天才!以筑基境逆戰金丹,這……”他刻意加重了“天才”二字,殿內溫度仿佛又降了幾分。
“三長老所極是。”一個氣質沉穩,身著洗得發白舊道袍的中年修士接口,聲音帶著一種竭力維持的平靜,“明珠身份暴露,瑯琊郡已成險地。但她的價值太大,不容有失。錢師兄血遁,生死未卜,我們不能再折損人手強攻。此刻,我們需要智取。”
“智取?如何智取?”一個面容姣好卻眉帶煞氣的女修冷哼,“我懷疑太虛劍派的背后是裂劍谷!聽說他們剛剛剿滅了真炎魔宗,收編了天音宗,如今的目標恐怕正是我們南華劍宗!還智取呢?裂劍谷的元嬰老怪恐怕已經在路上了!等他們把人帶走,搜魂煉魄,我們這點家底還能藏得住?”
爭論聲在壓抑的石殿內嗡嗡作響,恐懼憤怒的情緒交織。
慕容守川一直閉目聽著,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腰間一枚斷裂后又粗糙粘合的玉玨——那是他兄長慕容守城的遺物。終于,他緩緩睜開眼,那雙眼眸深處,是沉淀的瘋狂與孤注一擲的決絕。
“肅靜。”聲音不高,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壓,瞬間壓下了所有嘈雜。
他目光掃過眾人,最終定格在角落一個氣息最為凝練,始終沉默寡的青年身上。此人名慕容守仁,雖與慕容守川同輩,卻年輕許多,是慕容家傾力培養的后起之秀,金丹后期修為,一手《四時魔劍》深得真傳,尤擅隱匿刺殺。
“孫烈。”慕容守川點名。
“在!”瘦小修士立刻應聲。
“你即刻潛入瑯琊郡外圍,喬裝改扮,動用所有暗線,務必探明三件事:太虛劍派近期所有異動,尤其是否有裂劍谷元嬰駕臨的跡象;錢淵血遁的大致方向,哪怕一絲線索;最后,瑯琊郡附近所有裂劍谷附屬勢力的布防!”他的指令清晰如刀,“記住,只探不戰,若有暴露之危,即刻遠遁,不得遲疑!”
“遵命!”孫烈抱拳,眼中兇光閃動,轉身大步離去,身影迅速融入山谷外的陰影。
慕容守川的目光轉向慕容守仁,聲音低沉了幾分:“守仁。”
“兄長。”慕容守仁上前一步,身姿挺拔如劍,眼神銳利而冰冷。
“你,潛入太虛劍派。”慕容守川一字一頓,“目標只有一個,找到趙明珠,將她活著帶出來!若事不可為……便送她一程,絕不可讓她落入敵人之手受那搜魂之苦,辱我南華最后尊嚴!”最后一句,帶著森然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