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是只有半個小時，是因為半個小時后張起靈轉過頭，第二次用眼神凝視吳邪。

吳邪從張起靈的眼里看見了自己，看見了自己緊皺的眉頭，看見了自己幾乎是下意識流露出的心疼的眼神。

張起靈微微張嘴，似乎是想說些什么，但吳邪突然就害怕了，害怕張起靈說出要離開之類的話，即便張起靈已經說過要跟著自己走。

但吳邪還是無法控制的會患得患失。

“小哥，不要嫌我煩，我再問你一次，你還走嗎？”吳邪輕聲道。

“不走。”張起靈回。

“真的嗎？”

“真的。”

看見吳邪幾乎沒什么變化的表情，張起靈微微嘆了口氣。

還是沒信。

吳邪覺得自己一個大男人現在來問這些有些矯情了，有些尷尬的又摸出一根煙，點燃后卻被張起靈的手指夾走。

吳邪咳嗽的頻率很高，張起靈早就察覺到吳邪的肺部有問題了。

吳邪摸了摸鼻子，有些不自然的抬頭看著天。

張起靈把這根煙抽完了，修長的雙指把玩著煙頭，破天荒的主動開口說了一句話。

“吳邪，你沒變。”

吳邪猜測過一切張起靈出來后可能會對自己說的話，唯獨這句，吳邪從未想過。

強烈的淚意上涌，吳邪堅守十年的防線在這一刻，就因為這樣一句話開始松動。

張起靈的目光不再猶如死水一般古井無波，里面，摻雜了太多太復雜的感情。

或許，十年前那一眼，也如此刻一般。

吳邪看見了，卻又不敢擅自解讀。

吳邪仰起頭，試圖把眼淚憋回去，但仰頭的下一刻，有暖意拂過脖頸的傷疤。

“吳邪，你想說什么，我都在。”

張起靈輕聲道。

在我的面前，你的情緒不需要壓抑和理性，你有選擇做回西湖邊的那個吳邪。

吳邪張了張嘴，有些哽咽了，下一刻就被攬入一個寬大溫暖的懷抱。

幾乎是立刻，干澀的眼淚就從不再和從前一般年輕的臉龐上滑落，這些年吳邪沒掉過眼淚，但是在這一刻，那些情緒終于找到了宣泄口。

吳邪把頭死死的埋在張起靈肩頭，手也用力的攥緊了張起靈的衣服。

“小哥，我變了……我變了太多，我甚至害怕你認不出我。”

“小哥，如果你知道了我這些年做過什么，你會討厭我么？”吳邪低聲問。

“不會。”張起靈輕輕拍了拍吳邪有些單薄的后背，吳邪瘦了好多。

如果可以，張起靈或許會說“你已經成長的足夠強大，足夠成熟，但你的狠厲，殺伐果斷，并不能代表你這個人，你的本質是善良的。”

“十年后看見你的第一眼，我看見了你夢過千年的靈魂，也看見了你飽經風霜的身體。”

“但我看的最清楚的，是你早已隱藏起來的，十年前的你自己。”

“你是吳邪，從未變過。”

……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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