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動聲色,語氣放緩:“既是無心之失,下次注意便是。起來吧,出去。”
“謝典制大人!謝典制大人!”那小太監如蒙大赦,連忙爬起來,低頭躬身,快步退出了庫房。
沈青瀾看著他離去的背影,眉頭微蹙。她走到剛才那身影出現的貨架旁,仔細檢查。貨架上堆放著一些陳年的次等綢緞,并無可疑。但她蹲下身,借著窗外透進的微光,在地上厚厚的灰塵中,發現了一點不同于尋常灰塵的、細微的白色粉末。
她用指尖沾起一點,湊近鼻尖,無色無味。但這出現的時機和地點,都透著古怪。她不敢大意,用帕子小心將那點粉末包好收起。
當晚,她便將這可疑的粉末連同日間庫房遇襲之事,再次通過“青鳥”渠道報予賢妃。這深宮之中,危機四伏,她不敢有絲毫懈怠。
靖王府?夜訪墨齋
夜色深沉,蕭景玄再次輕車簡從,來到了墨琛隱居的小院。
這一次,孫老頭開門后,直接將他引到了內室。墨琛似乎早已料到他會來,桌上備好了兩杯清茶。
“殿下深夜到訪,可是有了進展?”墨琛開門見山。
蕭景玄將秦觀提供的那本名錄取出,推到墨琛面前:“先生請看此物。”
墨琛接過,就著燈光細細翻閱,越看越是激動,手指微微顫抖:“好!好!這秦觀,不愧是文淵兄當年看重的人!有此物佐證,當年那些魑魅魍魎的行徑,便清晰了大半!”他看向蕭景玄,眼中閃爍著希望的光芒,“殿下需要老朽做什么?”
“本王需要先生手中那份聯名示警手書的原件。”蕭景玄目光沉靜,“如今時機將至,我們需要最有力的證據,在關鍵時刻,給予對手致命一擊。本王向先生保證,必妥善保管,并在最恰當的時機,讓它重現天日!”
墨琛沉默了片刻,眼中閃過掙扎、回憶,最終化為決然。他起身,走到墻邊一個不起眼的舊書架旁,摸索片刻,竟取下一塊活動的磚石,從里面取出一個用油布和蠟封得嚴嚴實實的長條木匣。
他捧著木匣,如同捧著絕世珍寶,鄭重地交到蕭景玄手中:“殿下,此乃文淵兄與老朽當年聯名所書之原件,上面還有我二人私印。二十年來,老朽日夜不敢或忘,今日……便將它托付給殿下了!望殿下……莫要辜負我二人當年一番心血,莫要辜負天下寒門學子之期盼!”
蕭景玄雙手接過木匣,只覺得重如山岳。他深深一揖:“先生放心,景玄必不負所托!”
御書房?暗流涌動
與此同時,皇宮御書房內,永和帝正批閱著奏章。李振御史新一輪的彈劾奏本就放在案頭,這次不僅再次提及趙永案疑點,更隱晦地指向了禮部郎中孫汝謙在當年科考中的一些不尋常舉動,并質疑吏部侍郎周勉頻繁出入翰林院的真實目的。
永和帝放下朱筆,揉了揉眉心。這些日子,關于科舉舊案的風波愈演愈烈,他并非不知。王崇煥一黨的跋扈,太子的不成器,寒門官員的壓抑,他都看在眼里。只是牽一發而動全身,他一直隱忍未發。
“劉保。”他喚道。
司禮監掌印太監劉保立刻躬身近前:“奴才在。”
“朕記得,靖王前幾日獻上的那套佛經,字跡清雋,心性看來是沉靜了不少。”永和帝似是隨意地說道。
劉保心中一跳,小心翼翼答道:“回陛下,靖王殿下向來醉心詩文,性情淡泊。”
“淡泊……”永和帝哼了一聲,不置可否,目光卻再次落在那份彈劾奏章上,眼神深邃難明。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