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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 雪落宮闈燼余寒

    蕭景玄唇角幾不可察地微微牽動了一下。倒是沉得住氣。

    “那張德全那邊……”

    “屬下已敲打過,他不敢再明目張膽為難。只是,暗地里的齷齪,防不勝防。”洛風答道。

    蕭景玄轉過身,走到書案前。案上鋪著一張宣紙,上面寫著一首小詩,筆力遒勁,風骨嶙峋,與它主人外表展現的溫潤大相徑庭。旁邊,還放著洛風剛從慎刑司取回的那個錦盒。

    他打開錦盒,里面并非什么《山居筆記》,而是一疊抄錄的宮規和舊年檔案,字跡娟秀工整,卻又在筆鋒轉折處透出一股不易察覺的韌性。

    “能模仿百家筆跡,連父皇都曾親口贊過‘有衛夫人之風’……沈文淵教了個好女兒啊。”他低聲自語,眸中掠過一絲復雜的光芒。

    沈家這樁案子,他暗中查訪已久,疑點頗多,背后似乎牽扯到東宮。只是太子勢大,根深蒂固,他羽翼未豐,一直隱而不發。沈青瀾的存在,是他計劃中的一個意外,卻也可能是……一個契機。

    他需要一把刀,一把足夠聰明、足夠堅韌,并且與太子有著血海深仇,絕不會倒戈的刀。而她,需要一座靠山,一個能為她沈家昭雪沉冤的機會。

    這是一場交易。

    只是,這把刀是否足夠鋒利?又是否甘心為他所用?

    他還需要再看看。

    “讓人盯著雜役房,不必插手,只需將她每日行,事無巨細,報與我知。”蕭景玄吩咐道,聲音恢復了平時的溫淡。

    “是。”洛風應聲,悄無聲息地退了下去。

    聽雪閣內重歸寂靜,只余炭火偶爾發出的“噼啪”輕響。蕭景玄重新望向窗外,目光悠遠,仿佛穿透了重重宮闕,落在了那處卑微簡陋的雜役房中。

    ---

    雜役房的日子,枯燥而艱辛。

    每日天不亮就要起身,漿洗、灑掃、搬運重物……各種粗活累活仿佛永遠沒有盡頭。伙食粗糲,分量稀少,還要時時提防他人的排擠和陷害。

    沈青瀾沉默地承受著這一切。她將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努力完成分內的工作,對于冷嘲熱諷充耳不聞。她利用一切空隙觀察,傾聽。從宮女的閑談中,從管事太監的只片語里,她努力拼湊著外界的信息,尤其是關于前朝,關于那些可能與沈家案子有關聯的人和事。

    她注意到,自那日之后,那張公公果然沒有再直接來找她麻煩,但錢宮女指派給她的活計,卻總是最臟最累的。她知道,這是另一種形式的磋磨。

    這日,她被派去清洗堆積如山的恭桶。惡臭撲面而來,幾個同被派來的小宮女忍不住掩鼻作嘔,低聲咒罵。

    沈青瀾卻面不改色,挽起袖子,默默地開始干活。她動作麻利,一絲不茍,仿佛手中清洗的不是污穢之物,而是精美的瓷器。

    旁邊一個年紀稍小,名叫蕊兒的宮女,見她如此,忍不住低聲道:“沈姐姐,你……你不覺得難受嗎?”

    沈青瀾抬眸看了她一眼,小宮女臉上還帶著未脫的稚氣和恐懼。她輕輕搖頭,聲音平靜:“活著,比什么都重要。”

    蕊兒怔了怔,看著她被冷水泡得發白起皺的雙手,以及那雙沉靜如水的眸子,忽然覺得鼻子一酸,也默默低下頭,學著她的樣子用力刷洗起來。

    清洗完畢,已是黃昏。眾人精疲力盡地回到雜役房,卻見錢宮女沉著臉站在院中,她面前跪著一個瑟瑟發抖的小宮女,正是蕊兒。

    “說!我那支鎏金的梅花簪子,是不是你偷了?”錢宮女厲聲喝道,手里拿著一根細細的竹條。

    蕊兒嚇得臉色慘白,連連磕頭:“沒有!錢姑姑,奴婢沒有偷!借奴婢十個膽子也不敢啊!”

    “還敢狡辯!今日就你進過我屋子送東西!不是你還能有誰?”錢宮女說著,揚起竹條就要抽下。

    “姑姑且慢。”沈青瀾上前一步,出聲阻止。

    錢宮女動作一頓,吊梢眼不滿地掃向她:“怎么?你想替她出頭?”

    “奴婢不敢。”沈青瀾垂首,語氣恭順,“只是,若真是蕊兒偷了,贓物想必還未來得及轉移。不如姑姑派人搜一搜我們所有人的床鋪箱籠,也好還蕊兒一個清白,免得冤枉了人,寒了大家的心。”

    她這話看似公允,實則給了錢宮女一個臺階。若搜出來,自然嚴懲;若搜不出來,也可借此立威,顯示自己并非胡亂栽贓。

    錢宮女瞇著眼打量她片刻,哼了一聲:“也好!就依你所!都給咱家搜仔細了!”

    幾個粗使婆子應聲,如狼似虎地沖進大通鋪,開始翻箱倒柜。一時間,驚叫、哭泣、爭辯聲四起,亂成一團。

    沈青瀾站在原地,目光冷靜地掃過混亂的人群,最后落在角落里一個神色有些慌張的宮女身上。那宮女名叫春杏,平日就有些愛占小便宜,手腳不甚干凈。

    很快,婆子們搜完了大部分地方,一無所獲。輪到蕊兒的鋪位時,也是空空如也。錢宮女的臉色越來越難看。

    就在這時,一個婆子走到春杏的鋪位前,翻檢了幾下,忽然“咦”了一聲,從褥子底下摸出一支亮閃閃的簪子,正是那支鎏金梅花簪!

    “找到了!在這里!”婆子高聲叫道。

    春杏“噗通”一聲跪倒在地,面無人色:“不……不是奴婢!是有人陷害!是沈青瀾!一定是她!她剛才靠近過我的鋪位!”

    所有人的目光瞬間聚焦在沈青瀾身上。

    沈青瀾卻絲毫不慌,她看向錢宮女,平靜道:“姑姑明鑒。奴婢方才一直站在院中,眾目睽睽,如何能靠近春杏的鋪位栽贓?倒是春杏姐姐,今日似乎格外關注姑姑的屋子,奴婢看見她晌午時,曾在姑姑窗外徘徊。”

    她并未說謊,只是將看到的片段陳述出來。至于春杏是否真的偷了簪子,或者這本身就是一場賊喊捉賊的戲碼,她并不關心。她只需要將自己摘出來,并且,適當地展現一點價值。

    錢宮女盯著春杏,眼神兇狠。她自然知道春杏的德行,結合沈青瀾的話,心中已信了七八分。更何況,真兇找到,她的面子也保住了。

    “好你個春杏!竟敢偷到老娘頭上來了!來人,拖下去,重打二十板子!”錢宮女厲聲下令。

    春杏的哭喊求饒聲被拖遠。

    錢宮女這才看向沈青瀾,目光復雜,帶著一絲審視,一絲忌憚。這個罪奴,不像表面看起來那么簡單。

    “你,倒是有幾分急智。”錢宮女不咸不淡地說了一句,轉身走了。

    危機解除,眾人看沈青瀾的眼神也變了幾分,少了些輕視,多了些探究和敬畏。

    蕊兒撲過來,抓住沈青瀾的手,淚眼汪汪:“沈姐姐,謝謝你!要不是你,我今天就……”

    沈青瀾輕輕抽回手,淡淡道:“舉手之勞。在這宮里,謹慎行,保護好自己。”

    她回到自己的鋪位,疲憊地閉上眼。

    今日之事,看似是她幫了蕊兒,實則是她的一次試探和自保。她需要在這吃人的地方,稍微立住腳,不能永遠處于任人宰割的最底層。展現一點智慧,一點價值,或許能換來一絲喘息之機。

    她不知道的是,今日雜役房發生的一切,包括她說的每一句話,每一個表情,都已被暗中觀察的眼睛,詳細地記錄了下來,最終呈報到了那座溫暖的聽雪閣中。

    蕭景玄看著手中的密報,指尖輕輕敲擊著桌面。

    “遇事冷靜,善察人心,懂借勢,知進退……”他低聲念著密報上的評語,眼中閃過一絲興味,“沈青瀾,你果然沒讓本王失望。”

    冰雪覆蓋的宮道下,蟄伏的種子正在悄然積蓄力量。一場始于絕境交易的故事,已然拉開了它的序幕。深宮燼余,尚存一點星火,只待風起,便可燎原。_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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