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舍中間,徐東三人滿頭大汗,欲哭無淚。
在楊磊的“親切指導”下,開始了他們人生中第一次,或許也是最漫長的一次——午休疊被子之旅。
陽光透過窗戶,灑在地板上,也照亮了他們臉上絕望的表情。
宿舍中間,徐東、王強、李浩三人如同三座移動的汗蒸房,抱著各自的被子,在班長楊磊如同探照燈般的目光下,笨拙地抖動、鋪平、再折疊。
汗水順著他們的額角、脖頸往下淌,浸濕了作訓服的領口,留下深色的汗漬。空氣里彌漫著一股壓抑的緊張感,混合著汗味和被褥曬過頭的味道。
楊磊雙手抱胸,像一尊鐵塔杵在那里,眼神銳利地掃視著他們每一個動作,時不時發出一聲冷哼或者一句毫不留情的斥責。
“手!手給我按實了!沒吃飯嗎?!”
“邊!你那叫邊?狗啃的都比你整齊!”
“徐東!你那疊的是被子還是剛出籠的饅頭?!”
三人的臉漲得通紅,又羞又急,手上的動作卻越發慌亂,疊出來的東西與其說是豆腐塊,不如說是三個形狀各異、軟塌塌的面團。
宿舍里的其他新兵,大氣不敢喘,站在各自床邊,目光躲閃,既同情這三個倒霉蛋,又慶幸自己逃過一劫,心里更是把“內務”二字的警報拉到了最高級。
而在這片愁云慘霧之中,林恒的存在,就像是黑白默片里唯一的彩色。
他已經躺在了自己那張鋪得平平整整,被子疊得棱角分明的床上。
楊磊的目光掃過林恒時,沒有任何停留,甚至還幾不可查地點了點頭。
規矩是對所有人的,但懲罰只給破壞規矩的人。
林恒的被子,是全連隊都掛得上號的標準樣板,楊磊就算想找茬,也無從下手。
他甚至還開了金口:
“林恒,你內務合格,午休。”
簡單六個字,如同特赦令,宣告了林恒的“豁免權”。
這一下,徐東三人看向林恒的目光,簡直像是要噴出火來。
憑什么啊!大家都是新兵,一起訓練累成狗,憑什么他就能躺著睡覺,他們就得在這兒疊被子?!
羨慕嫉妒恨,幾乎要凝成實質,刺向林恒的后背。
林恒閉著眼,對那些幾乎要實質化的目光恍若未覺。
耳邊是楊磊的咆哮,被子抖動的嘩啦聲,以及徐東三人壓抑的粗重呼吸。
嘖,真夠吵的。
他本來確實打算利用這寶貴的時間,好好休息一下,甚至進入隨身空間,整理一下系統不久前獎勵的那堆還沒來得及細看的軍事理論書籍。
然而,聽著那三個家伙越來越絕望的動靜,和他記憶里某些久遠卻相似的場景重疊,林恒忽然改變了主意。
他睜開眼,那雙古井無波的眸子里,閃過一絲極淡的笑意。
然后,他慢條斯理地坐起身,一個利落的翻身下床,動作流暢得像是在進行戰術演練。
他這一動,整個宿舍的目光瞬間聚焦過來。
連楊磊都微微挑了挑眉,看向他,眼神里帶著詢問。
林恒沒理會眾人的目光,徑直走到徐東旁邊。
徐東正滿頭大汗地跟被子較勁,感覺身后有人,下意識地縮了縮脖子,以為班長又來找茬了。
“讓開點。”
林恒的聲音平靜,聽不出什么情緒。
徐東愣了一下,抬頭茫然地看著林恒。
“副……副班長?”
林恒沒多廢話,伸手,直接從徐東手里接過了那床被蹂躪得不成樣子的被子。
入手微沉,帶著徐東的汗濕氣。
“看好了。”
林恒淡淡地說了一句,然后開始動手。
他沒有像徐東那樣使蠻力,而是手指靈活地在被子上一捋、一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