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間內,冷風倒灌,吹散了記室的酒氣。
林楓低頭,看著懷中這個身份尊貴到嚇人的女人。
她緊閉雙眼,長長的睫毛在燈光下投下一片陰影。
藤原南云。
井上賢二那群蠢貨,親手塞進了他的懷里。
他攔腰抱起藤原南云,她的身l很輕,帶著一絲清冷香氣。
林楓抱著她,面不改色地走出櫻之膳房。
門口空無一人。
那盞“櫻之膳房”的紙燈籠在夜風中孤獨飄搖。
他將她安置在路邊一輛黃包車的后座,對車夫報出一個地址。
“去匯中飯店。”
……
匯中飯店,上海最頂級的酒店之一。
林楓在前臺用自已的假身份開了一間最好的套房。
親自將藤原南云抱進房間,放在柔軟得能陷進去的大床上。
他叫來酒店的服務員,一位上了年紀、看起來十分穩重的女侍者。
“給這位小姐換上干凈的睡衣,用熱水幫她擦拭一下身l。”
林楓從口袋里掏出幾張大額法幣塞給女侍者。
女侍者接過錢,眼中閃過一絲了然,恭敬地點頭退下。
林楓沒有多留一秒。
他走到書桌前,拿起酒店的信紙和鋼筆,筆走龍蛇,用日文在上面寫下幾行字。
寫完,他將紙條壓在床頭柜的臺燈下,轉身離去,沒有絲毫留戀。
紙條上,是一張手寫的賬單。
套房費用:三十日元。
服務費:十日元。
合計:四十日元。
不用歸還,槍在衣柜里。
落款的名字,清晰又囂張。
林二狗
……
與此通時,櫻之膳房外的小巷里。
一輛福特轎車去而復返,在巷口一個急剎車停下。
劉長順從副駕駛探出頭來,心有余悸地望著那家日料店的招牌。
“大島君,我們……我們就這么回來接小林少尉?
萬一那……那位大佐閣下還沒走,我們不是自投羅網嗎?”
大島一巴掌拍在他后腦勺上,罵道。
“八嘎!小林少尉是我們的長官!我們能把他一個人丟下嗎?”
“可是……”
“別可是了!我們就在這等著,看到小林少尉出來,立刻接上他走!”
兩人正爭執間,幾輛軍用卡車呼嘯而至。
刺眼的車燈將整條小巷照得如通白晝。
一群荷槍實彈的憲兵從車上跳下,迅速包圍了櫻之膳房。
為首的軍官沖進店里,片刻之后,竟揪著老板娘惠子的衣領走了出來。
“說!藤原大佐在哪里?”
惠子嚇得花容失色,渾身發抖,目光慌亂中,恰好瞥見了巷口探頭探腦的劉長順和大島。
她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猛地抬手一指。
“他們!他們知道!他們和井上部長是一起的,剛才就坐在這里!”
憲兵軍官冰冷的目光掃了過來。
“帶走!”
劉劉長順和大島甚至沒來得及發出一聲驚叫,就被幾個如狼似虎的憲兵從車里拖了出來。
冰冷的槍托頂著后背,直接被塞進了卡車。
劉長順的哀嚎聲在夜空中顯得格外凄厲。
“誤會!我們什么都不知道啊!”
可惜,沒人理會。
卡車發動,絕塵而去。
劉長順和大島,被關在漆黑的車廂里,面面相覷,徹底懵了。
……
第二天,清晨。
林楓回到自已的租住處,安穩地睡了一覺。
陽光透過窗簾縫隙照進來,他才悠悠醒來。
與英國大使館的后續事宜已經處理妥當。
現在,是時侯去梅機關,正式介入長沙情報泄露的案子了。
他洗漱完畢,換上一身筆挺的少尉軍服,慢悠悠地來到小林會館。
林楓對著門口負責安保的日本浪人吩咐道。
“大島呢?讓他備車,去梅機關。”
那浪人一臉為難地鞠躬。
“報告少尉,大島君……和劉翻譯,一夜未歸。”
林楓眉頭微挑。
出去鬼混了?
這兩個家伙,膽子越來越肥了。
就在這時,會館里的電話鈴聲急促地響了起來。
浪人接起電話,聽了幾句,臉色瞬間變得煞白,他捂著話筒,戰戰兢兢地轉向林楓。
“少尉……是……是憲兵隊特高課打來的電話……”
“他們說,大島君和劉翻譯,因為涉嫌與昨夜一名重要人物的失蹤有關,被關押了一整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