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塵緩緩散去。
那座被撞塌了小半的山壁廢墟之中,一片寂靜,沒有任何聲息。
仿佛那位剛剛還霸氣絕倫,一斧裂天的秦家老祖宗,已經被那一拳,給活活打死了。
癱坐在帝陵門口的秦瑤,已經徹底麻木了。
她的小腦袋瓜里,已經完全無法處理眼前發生的信息。
先是國師,然后是父皇,現在連傳說中已經坐化了五百年的老祖宗都冒了出來……
結果,一個個在自己這位十年不見的兄長面前,都跟紙糊的一樣。
一個被搜魂煉魄,尸骨未寒。
一個被逼著要在子時,從太和殿三步一叩首地跪過來。
這最后一個,看起來最猛的,直接被一拳打進了山里,生死不知。
她感覺自己像是在做一場光怪陸離,荒誕不經的噩夢。
而這場噩夢的主角,就是她那個,嘴里說著嫌棄她丑,卻又會笨拙地關心她,還會給她變“煙花”的……哥哥。
秦風懸浮在半空中,等了片刻。
見廢墟里還是沒什么動靜,他似乎有些不耐煩了。
“喂,老東西,別裝死。”
“再不出來,本王可就默認你同意了啊。”
“到時候把你孫子的墳刨了,你可別哭鼻子。”
他這話說得極其囂張,極其刺耳。
話音剛落。
“吼——!”
一聲充滿了無盡憤怒與屈辱的咆哮,猛地從廢墟深處傳來!
“轟!”
亂石炸開!
一道金色的身影,沖天而起,重新懸浮在了半空中!
正是秦戰!
此刻的他,形象比剛才要狼狽了不知道多少倍。
他那一身威武不凡的金色戰甲,胸口的位置凹陷下去了一個清晰的拳印,上面布滿了蛛網般的裂痕。
他那頭本是雪白的須發,沾滿了灰塵與血跡。
最慘的,還是他的臉。
左邊半張臉,已經完全高高腫起,青一塊紫一塊,像個發酵過度的紫色饅頭。
眼眶烏黑,鼻血長流。
那副尊容,哪里還有半分傳奇帝王的威儀?
活脫脫一個被人堵在巷子里,暴揍了一頓的街頭老流氓。
“豎子!豎子!”
秦戰氣得渾身發抖,他指著秦風,那只沒受傷的眼睛里,噴射著足以焚化一切的怒火。
“老夫……老夫要殺了你!”
他活了近千年,還從未受過如此奇恥大辱!
被人一拳打臉!
這比殺了他還難受!
“殺我?”
秦風歪了歪頭,用一種看傻子般的眼神看著他。
“就憑你?”
“老東西,你是不是還沒搞清楚狀況?”
“你連我一拳都接不住,拿什么殺我?用你的口水嗎?”
“你!”
秦戰被懟得一口氣沒上來,差點又是一口老血噴出。
他深吸一口氣,強行壓下心頭的怒火與屈辱。
他知道,眼前這個小子,實力遠在他之上,硬拼是絕對沒有勝算的。
他那雙閃爍著雷光的眼眸,飛速地轉動著,似乎在思考著對策。
片刻之后,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他看著秦風,沉聲說道:“小輩,老夫承認,你的實力,深不可測。”
“但你不要忘了,你身上流的,也是我秦氏的血脈!”
“秦昊,是你大哥!”
“你今日若掘他之墓,便是手足相殘,欺師滅祖!此乃天理不容的大罪!你就不怕遭天譴嗎?”
他開始不談實力,轉而講起了道理,論起了血脈倫常。
試圖用道德,來綁架秦風。
然而,他這番話,換來的只是秦風的一聲嗤笑。
“血脈?天譴?”
秦風像是聽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話。
“老東西,你是不是睡了幾百年,把腦子睡傻了?”
“十年前,秦昊那個畜生,勾結國師,弒母殺弟的時候,你怎么不出來跟他講血脈?”
“那個時候,天理又在哪里?”
“我娘被污為妖后,血灑宮門,我被廢黜修為,淪為瘋子,受盡十年折磨的時候,你們這些所謂的老祖宗,又死到哪里去了?”
秦風的聲音,一句比一句冰冷,一句比一句誅心!
秦戰的臉色,瞬間一僵。
他張了張嘴,卻一個字都反駁不出來。
因為,秦風說的,都是事實。
他們這些沉睡在帝陵中的守護靈,并非對外界一無所知。
十年前那場慘案,他們其實是知道的。
但他們,選擇了袖手旁觀。&lt-->>;br>因為在他們看來,那不過是皇室內部的權力斗爭罷了。
一個女人,一個天生無法修煉的廢物皇子,犧牲了,也就犧牲了。
只要大秦的江山不倒,只要秦氏的血脈不斷,其他的都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