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嫣然推演出的“規律間隙”像是一針強心劑,讓死寂的空間褶皺內重新燃起了一絲微弱的希望之火。然而,希望背后是更殘酷的現實——我們必須在短短幾天內,至少恢復一部分應對危機的能力。而這個重擔,首先壓在了傷勢相對最輕、且攻擊力最強的凌清霜身上。
她依舊盤膝坐在那塊冰冷的巖石上,雙目緊閉,周身彌漫的冰寒氣息比之前凝實了一絲,但遠未恢復到往日水準。更讓人憂心的是她眉宇間那抹化不開的沉郁,以及鬢角處若隱若現的灰白。冰凰本源的創傷,并非簡單的能量虧空,更像是一種道基的動搖。
我沒有打擾她,只是坐在不遠處,一邊緩慢運轉混沌能量滋養自身傷勢,一邊分出一縷心神,關注著她的狀態。混沌能量雖然所剩無幾,但其包容萬象的特性,讓我能更清晰地感知到周圍能量的細微變化,包括清霜身上那并不穩定的冰凰之力。
時間在寂靜中流淌,只有我們幾人微弱的呼吸聲和能量流轉的沙沙聲。
突然,我感知到清霜周身的寒氣出現了一絲極其細微的紊亂。那并非走火入魔的征兆,更像是一種……內在的沖突與掙扎。她放在膝上的雙手不自覺地握緊,指節因用力而泛白,呼吸也稍稍急促了幾分。
“清霜?”我輕聲呼喚,帶著詢問。
她長長的睫毛顫動了一下,緩緩睜開雙眼。冰藍色的眼眸中,不再是以往那種純粹的、一往無前的清冷與銳利,而是充滿了復雜的情緒——有不甘,有疲憊,有對自身力量不足的憤怒,更深處,似乎還隱藏著一絲……迷茫?
“我的劍……慢了。”她開口,聲音帶著一種挫敗感的沙啞,“面對那種存在……我的冰凰劍氣,引以為傲的極速與鋒銳,毫無意義。就像……就像冰雪試圖凍結太陽。”
這是她第一次如此直接地流露出內心的無力感。那個總是清冷自持、堅信手中之劍可斬萬物的凌清霜,在絕對的力量差距和詭異的獻祭儀式面前,她的劍道信念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沖擊。
“那不是你的問題。”我試圖安慰,“那是位格的差距。”
“位格?”清霜嘴角勾起一抹苦澀的弧度,“小夜,你知道的,這不僅僅是位格。我的劍心……動搖了。”她低下頭,看著自己微微顫抖的手,“我一直追求的,是極致的‘毀滅’,是冰封萬物的‘寂滅’。可當真正的‘寂滅’以那種姿態降臨,我才發現,我的‘寂滅’,是何等的渺小和……可笑。”
她的話讓我心頭一震。我明白她的意思。她的冰凰之力代表的是毀滅,是終結,但古神拉斯特拉曼展現出的,是更加根源、更加宏大的“終末”與“歸墟”。在這種對比下,她一直堅持的道,似乎走到了盡頭。
“毀滅之后,是什么?”我看著她,忽然問了一個看似無關的問題。
清霜愣了一下,冰藍色的眼眸中閃過一絲茫然。
我沒有等她回答,繼續引導道:“冰雪覆蓋大地,萬物凋零,是毀滅。但冰雪之下,是否也封存著種子,等待著下一個春天的生機?”我緩緩抬起手,一縷極其微弱的、融合了生機的混沌能量在我指尖縈繞,它不再狂暴,而是帶著一種溫潤的、包容的氣息。“我的力量很雜,燭龍的血脈也并非純粹的光明。但我覺得,毀滅與新生,并非絕對的對立。極致的寒冷,或許也能成為另一種形式的‘守護’?”
我將那縷蘊含著微弱生機的混沌能量,緩緩推向她。“清霜,你的劍,不一定只能斬滅。或許……它也能封存,能守護,能在絕對的寂滅中,保留一絲逆轉的可能?”
那縷能量如同投入寒潭的石子,輕輕觸碰到清霜周身的寒氣。預想中的排斥并未出現,那冰寒的氣息微微波動了一下,竟然將這縷外來的、屬性迥異的能量緩緩包容了進去。
清霜的身體猛地一震!她冰藍色的眼眸中爆發出難以置信的光芒!